02.
秦断睁眼时周身一片黑暗,唯有前方一尊人影发着淡淡光芒,似是要引他前去。
于是他便迈前几步,三两下来到对方身前,刚一伸手,便见那人猛然抬头,金光普照之下是一张与自己完全相同的脸,却是死物一般面无表情。
秦断好歹曾是魔尊,自不会被这等吓到,反而皱眉端详起来。
可不等他细看,却见那傀儡似的人形摇摇晃晃的露出笑容,露出惨白的牙齿,“汝……终于……来了……”
对方断续说着,嘴唇却不得半点变化,怪是渗人。
秦断当即喝道,“你是何物?我又为何在此?”
傀儡晃了晃脑袋,身上金光大作,过了约莫半柱香,又再次沉淀下来。
“吾乃……汝之心魔。”
“我修得太上忘情心经,为极情之道,情到极致,便为无情。”秦断冷笑一声:“既无情,又何来心魔一说?”
“九九八十一道雷劫……”傀儡说着,声音却愈发顺畅,隐有空灵之感,“汝只撑过八十,还差一道……”
“那又如何?”
“……最后一道,乃是情劫。”
“汝若无情,何来情劫一说?”
秦断看着那黑暗中唯一的光芒,眉心沟壑渐深,“你究竟是谁?”
那人影微动,逐渐看不清五官长相,化作一道金光。
“吾乃天道。”
“三百年前,汝心境不稳强行飞升,引来九九八十一道九天玄雷,最终未能渡过,身陨当场。”
“三百年后汝元神重生,重归世间,吾特此前来,告知汝之劫数。”
“……为何?”
“……因汝提前引动天雷,连带打乱因果周转,有人因汝之故受心魔纠缠,举步不前,引人间大乱。”
“故,汝若想回到从前那般,便得先渡情劫。”
秦断问:“若我堪不破情之一字,又当如何?”
天道答:“汝曾因修罗炼体以至五感缺失,当下则五感俱全,其中之差,需汝自行感受。”
秦断闻言,还想再问什幺,却见眼前光芒突然大盛,冥冥之中,只剩那空灵嗓音缓缓回荡。
“今日之事,实乃天机,不可泄露。”
除此之外,便什幺也听不见、看不见了。
……
再度睁眼时,头顶的碎石被晨曦映得微亮,秦断怔忪一瞬,缓缓坐起身来。
身上丝绸般的外袍随着的他的动作滑下,露出赤裸的半个胸膛,下一秒,他便感受到一股视线随之而来,回头便对上了那双冰雪般剔透的眼。
燓冽坐在他身后不远处入定,此番醒来,就见那人胸口半露,甚为不雅。
想起之前那事,他心有愧疚,便一挥袖,在两人间隔出一道白色冰墙。
“你自己穿衣便好。”
听那人平静无波的声线徐徐传来,倒是与记忆中逐渐重合了。
秦断晃了晃胳膊,干脆利落的将衣服裹好。
系上腰带之后,那冰墙自然消融,燓冽依旧坐在之前的位置上,闭着眼,长发披肩,周身灵气回荡。
竟然……又是入定了。
秦断瞪他半晌,只得做罢。
燓冽境界高他太多,就算他有心作祟,也只是白费力气,不足为惧。
秦断回头看了眼洞口的位置,外头恰逢天明,天际透出一丝微亮。他迈前几步,一低头,却见脚下山石刻出一道入骨剑痕,剑意凛然,让人不敢细看。
秦断了然一笑,转身返回洞中,寻了个角落盘膝坐下,运功入定。
结果倒有些意外之喜——本来因强行入魔而跌落的境界,在于燓冽交合之后,一举跃到了筑基中期,亦有继续突破之势。
秦断运魔气萦绕浑身经脉,将其淬炼的更为纯净,同时在心中默念口诀,不时便感到身体微热,气息在经脉中一点点膨胀,最终流入丹田之内。
一个小周天后,秦断暂且收功,睁眼时天色已暗,不知过了多久。
他起身活动几下,转头欲看燓冽的情况,却见一股凛然之气扑面而至,秦断脸色一白,连退数步,直到那剑痕跟前才堪堪停下。
而这不慎宽敞的洞府内,却已冰天雪地。
燓冽稳坐于不远处,双目紧闭,额间闪烁一点红芒,又很快被雪霜掩盖——他寒气绕体,浑身附霜,乌黑的发间挂着雪花,就连那长长的睫羽,都凝出冰珠。
随着那暴风雪一般的灵力翻涌,光是微微触及便觉剑气拂面,凌厉至极。
秦断见此,又后退半步,咬破指尖以精血凌空画符,他手法极快,连带着指尖血珠行云流水,几秒种后,伤口愈合,唯留那血符飘在半空,散发着猩红的光。
秦断双手合十,轻轻一拍。
血符急窜而出,不偏不倚落在燓冽附近,阻隔那摄人的剑气。
与此同时,燓冽眉心红光大盛,他闷哼一声,周身风雪骤然散去,只剩他坐于其中,弯腰吐出一口血来。
秦断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吐完血后,燓冽深吸一口气,再度闭目运功,他嘴角血迹未擦,衬得脸色愈发惨白,如此看去,倒有几分狼狈。
秦断皱眉看着那人调息完毕,缓缓站起身来。
“……走吧。”
“什幺?”
燓冽在他面前站定,俊美的脸上一片冰凉,“他们快要追上来了……你体内尚有魔气,他们不会放过的。”
“他们是谁?”
“……我如今境界有损,他们若以性命相拼,我护不住你。”
“什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