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毫不示弱的看着韩侨,眼睛里像是发着光——
这个曾经好像永远也长不大的男孩已经长大了。
一晃快两年过去,在韩侨甚至是老爷子不知道的角落里,他从从前那个自己用双手捂住耳朵和眼睛的男孩,成为了一个可以独自面对刀光剑影的男人。
除了在外貌上与殷素相似,在其他任何地方——尤其是性格——就算是在韩召南最柔弱的年少时期他也不曾像过殷素,现在就更不像了。
很难说他像谁。
不是殷素,更不是韩毅,他仿佛脱离了这两个人的血脉,独自生长,变成了和他们谁都不一样的人。
韩侨脸上的表情越发凛冽,他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过来这一趟,或许仅仅只是因为这个他憎恶的人是殷素留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脉,这张脸是唯一一张同她有三分相似的脸,所以他一边厌恶一边又忍不住——
他一日日老去,殷素的样貌在他心中渐渐散去,如同一朵最柔软的云,任他如何小心存放,也还是逐渐飘远、消散、逝去。
殷素对他的惩罚不止于嫁给韩毅,不止于生下韩召南,不止于死前烧掉所有属于她自己的照片、衣物、首饰,还包括他现在所有的遗忘。
他还不老,但已经记不住她的脸了。
韩侨猛然转来眼,不让自己去看韩召南:“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转身就跟秘书一起离开了病房。
韩召柏还站在原地。
他像是尚未反应及时,注意力仍在游戏机上韩侨便带着人走了,没有在意他,也根本不关注他。
韩召南笑了一声,邀请问:“坐吗?”
“坐啊。”韩召柏收起游戏机,挠了一把头发。
他走到病床前,一边坐下一边替韩侨回答了之前韩召南问的问题道:“爷爷三个小时前病危,不过现在已经抢救回来了,人还在昏迷中,具体怎么样医生也不敢说的太满,只能等人醒过来——”
只要人醒过来,万事都好说。
他停了一下后才道:“你这棋走的太险了,如果爷爷出了什么意外,你的计划不就失败了吗?”
他这话问的堪称直白,两人这才第一次见面,未免显得太过……
胸有成竹。
韩召南食指与拇指相互摩擦:“险棋也有险走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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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做完手术后七个小时,在深夜醒过来了。
他清醒过来时夜已深,旁边两张床上分别睡着韩侨和韩毅,帮佣阿姨则辛苦一点,睡在病床边的小床上。
月光下窗外常青的绿树看起来都有一些惨白,他动了动手指,仪器发出声响——
整个房间随之仿佛活了,与此同时死去的,是韩毅那颗希望之心。
老爷子醒了之后好好修养,万幸的是并没有出现什么中风的症状,只是身体虚弱的很多。
他醒来后也仿佛完全忘记了昏迷前听到的那些消息,没有找韩毅谈话的意思,只是一个星期之后,韩毅从别处得知,老爷子在医院约见了吴律师。
“怎么办现在!”方瑶急的在办公室来回走,完全失去了方向:“老爷子为什么突然要见吴律师?吴律师……”
吴律师专门负责老爷子的私人资产管理,之前被公正的遗嘱也是由吴律师经手的!
老爷子这回完全不按照套路出牌!
他好像就凭昏迷前听到的有限的消息给韩毅定了罪,醒来后对韩毅虽说没有责骂,却非常冷淡,现在又见吴律师,能是什么好事!
方瑶极速转身,单膝跪在地上,眼含希望的看着韩毅,问:“老公,我们现在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等死吗!”
韩毅浑身无力的坐在办公椅上,掩面道:“还能怎么办……”
股份是老爷子的,他想给韩侨就给韩侨,想给谁就给谁,其他人能置喙半个字吗?
老爷子自醒来之后没有再提起那件事情,韩毅之前心里还为此暗暗高兴,却没想到老爷子根本不是不追究,而是心里已经为他定了死罪,直接动手要改遗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