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安好。只是,京都要乱了。”
他拧紧眉:“怎么说?”
“阿姐传回消息,有人构陷平护司。她猜想,是丞相府干的。这几年,洛平秋和王成林明争暗斗,但在皇帝眼皮下,不敢有大动作。这次,动的是洛平秋的独子,岂能善罢甘休。”
祁长夜点点头,又道:“那阿姐可还说了别的?”
“她让你安心带兵,不要担心她。”
祁长夜颓败地垂下头,神色黯然:“都怪我,若不是我,也不至于陷阿姐于这等境地!”
“不怪你。岳氏流军受尽欺压,在边塞爆乱,别人都可不管不顾,唯有你不行。要说有错,就错在你太过信任那支残军,直接将他们收编过来,虽说他们曾是旧部,但这么多年过去了,难保里面人心尚在!”
祁长夜问:“你也相信那些谣言是从军中穿出的?”
“我不知道。当时你刚收下残军,就有传言在坊间四起。岂会有这么巧合之事?”
祁长夜沉声道:“既然不知道,那你爹凭什么以一己之见斩杀那支残军,这样做和当年的祁宗林有什么区别?”
“皇帝早就忌惮我定远侯府,父亲也是草木皆兵。若真是从军中传出的,久留,必出事!”
“所以一个也不留吗?”祁长夜脸上挂着悲伤,想起那日,他以自己的身份收服那支从边塞逃出的桀骜残军,他们不曾为生死所折服,却独信自己。可当流言四起时,他却成了不信他们的人,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去。
陆灵兮道:“你还记得阿姐离开濯州时,对你说的话吗?”
他叹了口气,“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可我……不想成大事。我只要我所见者,皆安康。”
陆灵兮动了动唇,想说,皇帝昏庸,朝堂纷争,哪有什么安康?还是没能说出口,她不想乱了一颗柔善的心。尽管,这样并不好。
“其实,今天我来,还想跟你道个别。我爹让我跟着我三妹入京。”陆灵兮道。
“为什么你也要入京?”
“启用在京中探子。我爹只告诉了我据点,旁人他信不过,所以必须由我去。正逢王丞相寿辰,我爹的那个夫人要去拜会,我跟着去的话也不会引起怀疑。”
祁长夜点头,心跟着沉了沉。皇帝忌惮陆侯府,一直派人盯着。这么多年,濯州这边小心翼翼,不能动也不敢动,对京都消息知之甚少。这次,也不知是否能趁乱浑水摸鱼。
夜深了,远山传来几声乌啼。陆灵兮透过看了眼远方,道:“长夜哥哥,我该走了。”
祁长夜送她至营外,盈盈月色,远处芳草露珠晶莹。陆灵兮跨上马,正要离开,他慌张道:“等等!”
她问:“怎么?”
“帮我转告阿姐,她若想离开,就离开吧!我不想再让她替我承受那么多了。十年前,她已替我死过一次。这次,当由我自己面对。”
马儿在原地踯躅,她思量道:“好。”
“还有,照顾好你自己。”
陆灵兮握紧缰绳,淡淡笑着:“那当然,我还等着你娶我呢!”
说完,策马扬鞭,驰骋进山川。
第20章 心愿
王二少那么一闹,王相和夫人便不让虞儿去东院,生怕她受伤。流枫想,可真是放在心尖上的女儿,还真有点羡慕。
小时候,她最羡慕岳将军府里的表哥们,有些爹娘疼着。外祖母总会说,你父皇也很疼你,恨不能将最好的给你。她有时想想也是,可总觉得那里怪怪的。后来,她才知道,父皇是天下之君,即便最疼她,她也只是臣。
王秉礼砸的那一下很重,疼的她好几天都抬不起手来。什么事也干不了,只能待在阁子里看王虞儿绣花。
小姑娘也只是被她说了一句,却偏偏对绣花起了很大执念。她后悔自己嘴欠,纵使虞儿将鸳鸯绣成鸭子,也轮不到自己来说啊!
她闲不住,每日总是怂恿虞儿出府,虞儿竟不为所动。倒是杜仲,找过自己好几次,让自己教他功夫,她教了几式简单的擒拿,就耐不下心来。
丞相府最近很忙碌,原来是快到中秋了。中秋过后,便是王丞相寿辰,这可是大事。王相位高权重,官场走一遭,马屁不得不拍,届时高官来贺,必定忙碌,府里每年都提前c,ao办。
她不关心过不过寿,中秋的灯会倒是有点兴趣。那日,城中没有宵禁,满街市的花灯,将大街小巷照亮,热闹至极。
虞儿对这灯会也感兴趣,她说,到南桥畔下放莲灯许愿,最是灵验。
她嗤笑:“都是骗小孩的,你也信。”
虞儿随口说道:“那就不带你出去,你留在府中好了。”
“别别别,我信。”
她信,深信不疑,约摸七八岁的时候。她趁着宫外灯节,跟着洛栖歌一起出宫。洛栖歌也说江畔莲灯灵验,她就胡搅蛮缠让她带着一起去。
那日,江畔人很多,她俩稀里糊涂走在人堆里,多是才子佳人耳鬓厮磨。她跟着别人的模样放下一盏又一盏,愿望是戍守边关的舅舅能平安回来,外祖身体健康,阿夜能变聪明点儿……最后一个才是关于自己的,希望有一日能离开皇宫。
可是除了最后的心愿,哪一个不是事与愿违,让她置身囵圄。所以说,都是骗骗小孩子的。
中秋那日,府中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她也是在旁人闲聊时,才听说定远侯夫人要进京了。这本是稀松平常之事,可陆灵兮竟也跟来,心下顿时多了很多疑惑,她寻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