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母妃的平安快乐,都是他给予的。”他看看垂头不语的凌琛,柔声道:“据说……你母妃临终之前,向太极殿三拜,道‘妾随侍北平王二十余年,已是万千之幸。如今又能相期于九泉,妾之福泽,惟谢天恩!’……”他温柔地抚摸着浑身颤抖,埋进自己胸膛的凌琛,低声道:“王妃……这一世,实是快乐无忧……”
凌琛在他的温暖的怀抱中,终于平静了下来,沉默一刻,问道:“你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问我这些事情?”
独孤敬烈叹了口气,道:“因为我刚刚想起了一件事情。北平王曾论天下将领用兵,道他本人善强攻长突,清河王善忍耐待时,而最好旁枝逸出,奇兵突起的,却是先皇。”
凌琛抬头看他一刻,有些不确定地问:“你是说……当年放怜卿出宫布局的人……是先皇?”
第62章 恋人们
独孤敬烈道:“当年清节为杜贵妃宫中女侍,却忽遭割舌,几乎将杜贵妃惊吓得小产。皇上震怒,遍查后宫,拷死数名小黄门,也没能查出凶手。总理后宫的姑母脱簪待罪,因为无人知道她与清节的关系,毫无实证,她又是皇子生母,所以皇上也只是削了她总理六宫之权,并未多作惩罚。
“姑母本以为此事已经平安揭过,不料过了几天,皇上又下一道旨意:令清节到她的宫中为奴——这道旨意看似一片慈心,实际上震慑宫内黑手,保护杜妃,又留下了清节性命,实是一举三得。”
独孤敬烈讲到此处,看看凌琛,笑道:“你忘了?北平王与将领谈兵之时,曾说过好下闲棋一式,他也是从皇上那里学来的呢。”
凌琛想起父王与自己论兵谈武时的情形,嘴角也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个微笑,道:“你是说,清节送到你姑母宫中,也是皇上当初下的闲棋,无论是不是你姑母下的毒手,都让她不敢再轻举妄动?”
独孤敬烈点点头,道:“姑母果然担心皇帝疑惑自己,不但小心照顾杜妃,连一直不待见的太子,也不敢再多加招惹,后宫至此,才算是风平浪静。”他叹了口气,道:“但是杜妃体弱,受了惊吓后一直卧床不起。后来……莫名去世,我便不知究竟是人力还是……天命所为了。”
凌琛知道他当时也不在京城,自然不能知晓多少内情。且逝者已去,与他们现下的幸福快乐毫无干系。因此只细细思虑怜卿一节,道:“如此说来,你觉得放对独孤家有深仇大恨的怜卿出宫,也只是先帝随手所为?”独孤敬烈道:“否则,以你现在的势力,如何会一点也查不出放她出宫的人是谁呢?”
两人思索半晌,都觉得只有解作先皇一时慈悲,给独孤家族留些后患,才能解释怜卿半生所为。凌琛看着独孤敬烈,方略略放下心来。他本是担心怜卿背后还有阴谋,但先皇已逝多年,不可能审形度式再出别谋。凭他现下雄据大半中原的实力,以独孤敬烈谨慎小心,到安庆府救人当无后虞。看独孤敬烈一瞬,露了个懒洋洋的笑容出来,道:“既然如此,你与杨野狼他们过江救人便了——尹寒松也是个心细的,当已将你认出来了。杨野狼要是起了疑心,他肯定会帮你百计遮掩,你只需放心指挥安庆府谋划便是。”一面说,一面便翻起身来,在车中东翻西找,嘀咕道:“刚买的那药发傀儡呢,我还没玩儿呢。”
独孤敬烈深知他性子,心事一去,立时放懒,又觉宽心又觉好笑。虽觉得他在车中玩那烟火偶人甚是不妥,但偏是宠他成了习惯,连对他瞪眼睛也硬不起心肠来。只得无奈地瞧着他点了烟火,撩起车帘往大街上乱丢,引得街间孩童闲汉喊叫捡拾,追着马车乱跑。直到回至宫门之前,独孤敬烈才算是长出一口气,庆幸老天保佑,捣蛋鬼总算没把车厢给点着了。
凌琛又岂会感觉不到身边人的气笑纠结?待胡闹得够了,车马粼粼直入宫门,他还撩着车帘瞧洛阳城外的漫天烟火,忽然在天空中一处金花爆开之际,转过头来,冲独孤敬烈露出个顽皮笑脸:
“烈哥哥,我真喜欢洛阳城……”
独孤敬烈看那火树银花中的绝世笑颜,也觉得自己极喜欢,极喜欢洛阳城。
几日后,他率燕王府亲卫离开洛阳城,准备渡河南下之际,回望被黄昏的夕阳照射的斑驳支离的洛阳城墙,也因此而带上了一丝不愿远离的惆怅。听着身边数只轻舟吱吱呀呀离岸,心中也有离岸一般的空茫。但是想着此时正在洛阳宫城中掌控着天下大势的凌琛,看着脚下滚滚东流,势不可挡的黄河浪涛,冷峻的眉峰也有了若隐若现的舒展。
——辽东诸部,新罗王室已纷纷在新年内入朝,接受了新朝赐封。安西一带的府军早已效忠燕王,这个上元之夜的街市上,他们分明已经瞧见了西域胡商的身影。
清早时分凌琛刚在他怀中醒来,便在他身上胡圈乱点,算计道:“始处罗可汗国内又不稳当了,互市监上奏:铜铁私贩大增……今年之内,始处罗不来向我求援换马,我非煽得西域胡商断了他一半的铜茶生意不可!到那时,哼哼……他那条酒色财气的性命,只怕撑不过三年?”
他这些时日都在忙于正月朝礼,春祭诸般要务,累过了头便容易发烧。但是清晨时分的精神却好的出奇,抓住了独孤敬烈的衣襟,不让他摸自己的额头,撒赖地道:“我还没去过安西呢,烈哥哥,十年内我的战马若能遍布北平河东的马场,你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