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该怎么解释?
对于沈晋瑜,本该有的忌惮却往往被抵触压下去,陆偲完全是懒得解释,干脆把话题一转:“你怎么会在这里?”
“昨天沈家有个老人住进来,我来看看。”
沈晋瑜顿了顿,有意无意似的补充道,“其实他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只是送进来疗养疗养。”
话里那个“送”字,听上去怎么好像……不明觉厉!
陆偲突然很想捂住耳朵,沈家的这些个阴私内幕他真的不要再知道更多了!
所以说,秘密这玩意果然不能随便撞破,就像多米诺骨牌,碰倒一个,后面就再也停不住,连锁反应没完没了。
好在沈晋瑜没再多说什么,走过来,再度看了看索菲亚,眼神深奥,却已经不那么锐利,仿若闲聊地问:“你的……母亲,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陆偲的眼皮跳了几下:“当然是为了疗养。”而且是绝对正常必要的疗养!
沈晋瑜接着问:“她在这里呆了很久?你一直在照顾她?”
陆偲:“当然。”
沈晋瑜:“你很在乎她,关心她?”
陆偲:“当然。”
沈晋瑜目不转睛地看着陆偲,看了很久,久到陆偲不耐烦地瞪回去:“你看什么?”
“没什么。”
沈晋瑜撩唇一笑,“看来你也有很多秘密。”
陆偲不置可否。是啊,他的确有很多秘密,并且是相当惊人的秘密,不过——
【你不用再罗里吧嗦问长问短,我可绝对不会跟你交换什么秘密!】用这样的眼神,他再次瞪了沈晋瑜一眼。
事实上沈晋瑜也不打算追问,至少目前不。他朝索菲亚上前几步,半蹲下去注视着她。如同任何一个初次与朋友的家长见面的年轻人,他彬彬有礼地打招呼:“阿姨,下午好。”
索菲亚的视线原本漂浮在虚空中,听到声音,慢慢向沈晋瑜看去,大约十秒,再慢慢地看向陆偲,似乎在问他:这个陌生人是谁?
现在索菲亚对于外界的事物,已经会有一些最基本的反应,只是情况很不稳定,时而有,时而又没有。
陆偲向来巴不得她的反应越多越好,但眼下他却希望她半点反应都别给那个人。
“不相干的人,你不用理他。”
身后传来陆偲的这句话,沈晋瑜无谓地笑笑,至于眼前的这个女人,他也大概看出了问题所在。
他站起身,回头向陆偲问道:“你不累吗?”
——累?是说他照顾索菲亚这件事?
“不,我相信她一定会好起来。”
陆偲满脸不容置疑的坚定,走到索菲亚跟前,拂开她脸上被风吹乱的刘海,露出那双蓝眼睛,他笑着问,“对吧,妈妈?”
索菲亚与他对视片刻,默默垂下眼帘,望着自己的膝盖。
他说的话她究竟有没有听进去,谁也不得而知,除了她本人……或许连她自己都未必清楚。
这之后是一阵漫长的安静。
沈晋瑜退到湖边的栏杆旁,半坐在栏杆上,没有说话,也没有离开。
陆偲不明白他为什么还不走,又懒得问他,只要他不叽叽歪歪,索性当他不存在。
至少此刻,陆偲收起了全部杂念,在索菲亚身边,他只是一个儿子而已。
直到索菲亚开始昏昏欲睡,陆偲把她送回房间,抱到床上,让她躺着好好睡。
做完这一切,不经意回头,发现某人竟然还跟了过来,险些无语:“你闲着没事干是不是?!”
沈晋瑜坦然说:“是。”
陆偲两眼翻白嘴抽筋,正要开口,忽然听见索菲亚叫道:“思思,思思——”
陆偲连忙握住她的手,力度适中,不至于把她弄醒,又能让她感觉到自己:“我在,妈,我在这里,你安心睡吧,我一直都会在。”
“思思……”索菲亚又叫了一声,眼睛并未睁开,似乎只是说梦话。
陆偲继续柔声安慰,终于索菲亚渐渐静了下来。
那么自然而然,从头到尾,仿佛整个场景中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任何无关的人和事。
尤其是陆偲的表现,体贴关怀备至,那股温情几乎能化成风,从他身上一缕一缕散发出来。即便索菲亚从未开口与陆偲说话,却谁也不会怀疑这是一对感情深厚的母子,起码在儿子这边而言,无疑是深爱着母亲。
沈晋瑜想,之前还以为陆偲玩起什么“重口味”,原来真的是看走了眼。
把索菲亚安抚好,陆偲舒了口气一回头,发现沈晋瑜居然还在!简直想抓狂大吼,所幸及时记起了索菲亚,压低嗓门:“你到底想赖到什么时候?”
他已经只差没直接吼出“快滚!”两个字,沈晋瑜却恍若不觉的样子,还饶有兴味地问:“母子之间都是像你们这样?”
“我怎么知道?”陆偲没好气地回道,“问你妈去啊!”
沈晋瑜摊了摊手,说:“我妈去世了,在我五岁的时候。”
陆偲一呆,不期然地尴尬起来。
大概是由于自身经历的缘故,家人在他心目中尤为重要。而对于别人丧母这种事,联系到丧父的自己,他会情不自禁心有戚戚,即使是他曾经暗暗诅咒人家一户口本的沈某人。
但对待这人,他也无论如何说不出“节哀”两个字。
就在陆偲无言的时候,又听见沈晋瑜补充了一句:“是被我父亲杀死的。”
“什么?”
也许震惊得过了头,陆偲反而什么反应都做不出来,表情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