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兴冲冲地赶回家,心里默默地恨着今年的假期生得不是时候。
不过好在老妈贴心,说是回家煮些汤圆,晚上给他送过来做宵夜,也算是小小奖励一下。
当然了,她要煮的可不止一份儿,因为逢单加班的,还有李天羽。
医院临河而建,住院部的后面是一条长河,今晚两岸都溢满了前来放灯的人。从入夜起始至现在,整条河内花团锦簇,有一种百花齐放的感觉。
抬眼凝视着断断续续升至空中的鲜红许愿灯,苏亦城很想从窗口跳出去融入到那片欢声笑语中。
记得很久以前父亲还在世的时候,他们一家人也这样放过孔明灯吧……只是,自从九年前父亲离世后,他就再也没有放过孔明灯了。
心里小小地酸涩了一把后就去了别的值班医生办公室窜门,也算是给这样原本应该十分热闹的夜晚一个交代。
“亦城!”
在刚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就遇到了兴致勃勃的李天羽,他露出了许久不见的笑容冲苏亦城挥了挥手里的一沓五颜六色的许愿灯,道:“走,咱也去放孔明灯!”
苏亦城汗颜了一把:“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幼稚了,竟然想着去放孔明灯!”话一出口他自己也惊讶了,同是童心未泯的人说这话,难免有些打肿脸充胖子的感觉。
不过李天羽似乎没有在意他的话,温和一笑,“反正无聊,不如去放几个灯来得划算——我可是买了十个啊,你莫要浪费我的钱!”
苏亦城无法拒绝,只能叹息着跟着他来到了河边,淡淡的河风吹在脸上,为这个冬末徒添了一抹寒意。
很多年没有再玩过这个玩意儿了,拿在手里有些异样的感觉。感觉捧在手里的灯罩在慢慢胀大,温度也缓缓升高,苏亦城竟有些怅惘。
淡淡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显得十分宁静。李天羽抬头看了他一眼,试着用手心顶了顶灯罩边沿,开口道:“你可以放手了。”
顺着他的话语松开了手,大红色的冠型灯罩中心充满了热流,一遇冷气就升了上去,摇摇摆摆,光华异常。
抬头望着那个飘飞而去的火团,李天羽问他许了什么愿望,苏亦城却当即愣住。
一是他没有什么愿望,二来,就算他有愿望,也会闷在心里,不会那么幼稚地让它随着一个不可能实现自己愿望的东西飘走。
李天羽似乎又回到了彼此初见时的模样,脸上的阴郁之色也在伤口痊愈后渐渐退散,然而在不知不觉中变化的,却是那个素来没心没肺地活着的人。
十个灯很快就放完了,看着空中明灭一片的光辉,彼此心中竟都有着莫名的压抑感。
脚下是一片清洌,一盏盏荧光宛若海浪阵阵荡漾开来。那里面,载满了童稚的美好愿望,也承载了恋人们的衷心祈祷。
健康长大。
永不分离。
永不分离……想到这个词,苏亦城竟然自嘲地笑了笑。
很久没有见到他了,也很久没了联系。曾经的美好都在那一天画上了句号,不会有开始,也不会有结束。
双手揣在兜里静静地感受这个美丽的夜晚,李天羽不想多问这个人的心情,因为就算问了出来也不会得到真实的答案,倒不如吹吹冷风来得实在。
他不是不知道苏亦城和那个总监的事,而是因为知道才不想多问。
很久没有看到他来医院找亦城了,也很久没有在亦城的脸上看到明媚的笑容。就算是傻子都猜得出,他们定是闹了不和。
不知为何,只要一想到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李天羽心里就十分烦闷,情绪也会跟着上下波动。如果说得更明细一点的话,那他就是恨。
恨两个男人之间有着这样暧昧的关系,也恨自己有着那样不堪的往事。
九点左右积聚此处的人越来越多了,天空中和河里几乎叫呈满愿望的花灯给照成了白昼,即使是黑夜,但也可清晰明见大家脸上的欢愉之色。
苏亦城扒了扒额前碎发,扭头时余光一下子就瞥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不由咧嘴挥手大喊道:“妈,我们在这里!”
罗金荣顺着声源望了过来,手里提着一个铝制的饭盅,不用想,里面盛的肯定是香甜润滑的芝麻元宵。
不知飞向何处的思绪这会儿被汤圆香味儿给拉了回来,某人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圆溜溜的盒子,喉结也上下滚动了一番。
坐在河堤上的石桌前吃完了热乎乎的元宵,罗金荣催促着两人赶紧回去,一来是别耽搁了上班时间,这回可以以权谋私暂时放过他们俩一把;二则是晚上气温低,免得两人因为贪玩而坏了身子。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罗金荣的笑容也渐渐散了下去。很久没有看到自己的儿子用心笑过了,就算是此刻吃着她亲手煮的汤圆也是如此。她知道他和陆容泽肯定是吵了架,不然以陆容泽的心性定会在正月初来她家的。
两人的关系一直很好,却不知因何事闹了分裂。罗金荣叹了口气,颇有种惋惜的感觉。
看着两人齐肩一起走进了医院大厅,坐在车内的人眸光倏地一黯,瞅了一眼搁在副驾驶上的白瓷汤盅,似刀锋的眉梢不由紧蹙。淡淡的夜风透过车窗袭在黑色皮袄的领毛上,越发衬得他的容颜俊朗。
看着两人潇潇洒洒地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陆容泽心里憋屈,脚踩油门,愤然离去。
果然,两人回不去了么?
回到家的陆容泽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