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谁和你是朋友?”魇魔撇撇嘴,一把把我打横抱起来,“本尊还不至于一个凡人都护不住,不过既然你意已决,本尊就送你一程,祝你早死早超生。”
“是啊,早死早超生。”我的笑意深了一点。
“新娘子,”“再见啊——”两只小萝莉一左一右拉着小棒槌的手,送着我们直到门口,那小模样很是恋恋不舍。不过一个多月,我居然能得到堪比凤阿大人的待遇,真是受宠若惊,受宠若惊。
周围的梧桐树林飞快地向后退去,树林愈发深浓了树荫,梧桐境里面的灵气渐渐氤氲起来,仿佛是要下起雨来。
在这里呆了这么多日子,我也渐渐摸清了梧桐境的天气,五风十雨的很是规律。这么一个风水宝地,再加上只有四个常住居民,日子是可以过得很滋润的。
三个小孩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我的神识范围之中,我略略得缓了口气,神色也隐隐沉重了起来。
“其实,我和哭娘子笑娘子不一样,我没有生父,而是我母亲一个人生下来的。”魇魔忽然开口道。
他没有低头看我一眼,我也就没有作声,只是听他慢慢说下去。
“她曾经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遇到喜欢的人,所以就干脆切了她的左臂,费心费力培养了几百年,生出了我,梦貘一族在魔界的继承人。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她最后还是遇到了哭娘子笑娘子的生父,那天界凤族最是大名鼎鼎的苍梧上仙。”
“那女人傻得很,以为两个人真的能够在一起。她不顾魔界的叛乱和自己的身份,抛下我这个母子情深的儿子一个人在战乱的魔界,和他一起在这梧桐境里面厮混了好长一段时间。如果不是我遇到了凤阿大人,也许就活不到今天了。”
魇魔身上的气势带上了一点怜悯,一点不屑,一点嘲讽,一点悲哀。
我分明感到这是个不幸的故事,却没有打断他。
于是他说了下去:“苍梧上仙本来就是有婚约的,他是高贵的神兽凤族,怎么可能真的同我们这些梦貘在一起?一切只不过是天界的阴谋罢了。我母亲原是凤巢境的守卫,魔主的心腹,可是因为那人,却没有为凤墨大人尽忠。直到现在,她依然是魔界的禁忌,连她的族人,到现在也都一直不屑提起她的名字。”
“叛乱结束,苍梧上仙忽然有一天就不见了。只有那女人一个人,在这个空空荡荡的梧桐境里面,独自生下了哭娘子和笑娘子两只蛋。然后她找到我,把整个梧桐境还有这两只蛋都交给了我,一个人杀上了天界。”
之前听魇魔称呼他母亲为先母,我本就隐约猜到了几分,可是终归是没有料到,梦魔大人是那样一个果决的人,只要是付出了真心,那么就绝对不回头。我的身子为着那个字眼微微一颤,杀,上了天界……
魇魔笑了起来:“听说她上天界的时候,那天界正在大操大办苍梧上仙的婚事,好不热闹。我母亲浑身浴血上了天界,去质问那苍梧上仙,结果却是他的新婚妻子替他回道,一切不过是计策罢了。你说,堂堂一个上仙,却连说个话都要女人出头,我母亲的眼光真真是差劲之极。你说是不是?”
“梦魔大人呢?”我怔愣了一下,随即黯然,天界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够杀个三进三出的?
“听说被人打落了诛仙台,不过她可没有你这么好命,有凤阿大人去救。说不定凤阿大人怨着她也不一定,他死了培养多年的继承人,原是该怨我那不恪尽职守的母亲的。”魇魔睨我一眼,“许是,死在凡间不知道是哪个地方了罢。”
“那女人,本来是梦貘一族最强的一个。被仰慕,被追捧,她合该一生一世享受权势、景仰的。只是她自己做下了这样的事情,连她的儿女也都被她连累得苦。”魇魔忽然停了一下,“你不好奇吗?都过了几千年,为什么哭娘子笑娘子还是小孩子模样?”
“我大概,能够猜到几分吧。”我转过头,神识扫过这梧桐境万千的林木,一时间有点怅然。
“哭娘子笑娘子她们俩,原本就没有从那蛋里面生出来过。没有父母孵蛋,又是战乱,她们俩的血统又不纯正,本来就是很容易成了死蛋的。”魇魔淡淡道,“是我到丰都渡过三途河,去冥界求遍了十殿阎罗,才有了广成君大发慈悲,出手为她们俩凝出了鬼仙之体。只是鬼仙仙途艰难,恐怕等到我死了,她们也不见得能够长大多少吧。”
“你真是良苦用心。”
魇魔轻嘲着:“什么良苦用心?单单是,我一个人过得太长久了,想要她们陪着我罢了。”
“孤独,是世上最难耐的折磨了。”我喃喃道。
“所以说这世上,情分是最浅薄的东西。严凉玉,我给你一句忠告,别太迷信男人说的漂亮话。你时日无多,别同我母亲一样,平白惹了许多伤心。人生在世,本来就是赤条条来,赤条条去的。什么父母、兄弟、姐妹、夫妻,都不是能真真正正陪你长久的,只有你自己过得快活才是真的。”
他到了这梧桐境的边界上,单手一个结印,在梧桐境边界上划开一道豁口。
我指着这结界,笑道:“说实话吧,你母亲至少还是留下了梧桐境这偌大一个地方,她也不算是亏待你了。天知道夜雀会不会给我留下一个梧桐境呢?”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魇魔带着我轻轻一跃,穿过了结界。
正感到全身上下一阵粘滞之感,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