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虽没有直说,可是意思却是分明了。这风铃姑娘眼睛一亮,嘴上却显出了几分施恩的口气:“我看你还是有几分机灵劲儿的,你跟着那凡人女子左右也是没有前途的,平白埋没了才华。以后你替我多多注意那大殿里的事儿,等那女人死了,我就是这魔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魔主夫人,要把你拨到我身边来,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风铃主子的大恩大德,小的没齿难忘啊!”我笑眯了眼儿,很是入戏,“不过小的见识浅薄,斗胆向风铃主子打听个事儿。”
“成,我准了。”风铃姑娘冷艳高贵地抿起红唇,不过其实心里对我这恭恭敬敬的狗腿样儿很是受用。
“小的久在大殿,没有什么见识,不知这宴会是作甚的?”
风铃轻哧一声,略带几分自得道:“主上大才,于几月之间一统了魔界,这一次宴会,一是为了庆功封赏,而是为了点将出征凡间。”
出征凡间,啊……我不动声色地低头:“小的出来是听了别的侍女们差遣,来这院中摘点花的,不知……”
“什么花?”风铃姑娘很是机警地问了一句。
我一时没想到,只好硬着头皮指了指那深紫色的大花。
“芙萝花?”风铃姑娘以为我是在这大花手上吃了苦头,随手一招,摘下一朵花儿来用帕子包了扔给我,“这花你们凡间是没有的,不过它的刺会让人麻痹,把你这么一个弱鸡似的凡人药倒了是很简单的。你知道这花不凡,也算是有点眼力见儿了,不过下次把眼色放亮点,别连被人家排挤都看不出来。”
“小的受教了。”我行礼送着那风铃姑娘扭着她那水蛇腰去了,心里不由暗暗赞叹,果然是天生尤物,那胸,那腰,那臀,那腿……果然我这么容易就被认作是侍女,还是因为没有傲人的胸器啊!另外,这风铃姑娘的身份与我虽说是尴尬了点儿,不过性子还是很讨人喜欢的,心性不坏呢。
但是……我若有所思地低头,夜雀想要一统魔界八境,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可是他却偏偏真的在几个月之内就得到了整个魔界,岂不是诡异至极?很多东西倘若不是实打实靠本事得来的,都是最容易遭了别人算计的。
魇魔说过,魔尊们是想要架空魔主……魔界衰落……入侵凡间……
我忽然像是给来了个醍醐灌顶,只怕夜雀是叫魔尊们利用了吧!表面上看的确是轻易归顺了,其实夜雀根本还没有真正把魔界八境牢牢掌握在手中。要出征去凡间,等占领了更为辽阔富庶的凡间,哪里还轮得到夜雀这个资历儿子辈的小破孩儿来对这些心高气傲的魔尊们指手画脚?
凡间,仙门,魔界的那些野心勃勃的魔尊们从那么早就开始布局,细到我们玉鉴峰这么一峰的继承人都要被算计,只怕是现在的仙门,一些地位不超然的灵峰已经开始呈现出乱象了。仙门那么一个庞然大物,其实最是难以操控的。近些年来,仙门越发的浮躁、虚伪、不思仙道,割肉剜疮势在必行——难怪爹爹那么早就开始告诫于我,仙门并不会永远平静下去。
可是我就是告诉了夜雀,他也不见得能够相信,更遑论是阻止住那筹谋已久的阴谋。更何况,小小一个夜雀,就是有了逆天的本事,也不是坐地成神,又怎么一人独挑那群难搞的魔尊?
我心事重重地往自己和夜雀的大殿走,忽然就醒过神来,黯然地住了脚步。
我怎么又开始操心这操心那的了?还是魇魔说的好,只有自己过得快活才是真的啊。我也算是时日无多了,瞎操这闲心,不是自己给自己添堵吗?也许夜雀自己心里也是有成算的,毕竟,他背后还有一个凤阿大人盯着呢。
只是凡间……我总归还是有点儿难过的。
我是爹爹的女儿,如何不懂得爹爹的心思?他从来都是心如明镜的。暖玉说的那些瞎话,他肯定也只信了三分。他最后放弃了我,只怕是因为我自从郁小师兄消失以后的种种异样,从而觉得我的心性令他失望吧。成了爹爹手心当中的弃子,他又是爱惜羽毛明哲保身的,决计不会在舆论的压力下保住我的——即使,我是他的女儿。
至于后来暖玉所为,他也许是不喜欢暖玉心性,但那玉鉴峰禁不起再受排挤了。就算救回了我,我也是手足半废,断不能够接掌玉鉴峰炼丹之道的传承了。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连征舒师兄,最后也是被暖玉一剑穿过了丹田。征舒师兄是才华出色的,虽然在大师兄的光辉之下,显得有点暗淡了,但是依然是在别的灵峰地位尊崇的。加上他为人温和不失冷峻,除了对暖玉痴心一片,其余几乎是完美无缺。
爹爹曾经属意征舒师兄接掌玉鉴峰的吧。
可是征舒师兄却……情之一字,委实是太过伤人了。
我顾自怔愣出神,却在怅然间听见夜雀叫我的声音,隐隐带了几分醉意。
喝醉了?我回过神,原来自己已经回了大殿里。夜雀挥斥开了那些于我而言很是陌生的侍女,一个人踉踉跄跄地奔进着大殿来,半是清醒,半是迷糊。
我嗅见他一身的酒气,微微皱眉,唤他道:“夜雀……”
夜雀在半梦半醒之间,很有风情地睨了我一眼,傻笑着回我道:“滟滪……”
只可惜,我无缘得见他那据说可以称得上是漂亮的脸,这风情便要减半。我有点无奈,卧槽怎么又是这个名字?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