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抿着嘴,又一连翻了几页才又道:“你看这王婆子家的小女儿,十三四岁长着个大脚丫子,裹着他爹的衣裳去街上摸女人的手,跟男人勾肩搭背的,要不是这书里写的,我还真不信这世上能有这样的奇女子。”
小鸽子上前给他除去靴子,服侍他躺好,边笑道:“爷是长在深宅大院的不常往外头去,这外头可比书上写的有意思的多,别说是女扮男装的,就连女子考状元的都有呢。”
潭子实抱着书翻了个身,叹了口气道:“可惜了,唉……要是能有机会见识见识,当真是件有意思的事儿了。”
潭溪翘着二郎腿正仰躺在树叉上,听见屋里两人嘻嘻哈哈的说着,忽然见窗格子外有个人头晃了晃,而后,一个黑黢黢的人影儿猫着腰往外头跑。
潭溪只当是遭了贼,正要想对策,却见那人鬼鬼祟祟走到廊上,廊檐儿下早站着个人。
潭溪细细一瞧,却是潭老爷。
“少爷怎么样了?可有说些什么?”
那人影儿拱了拱手道:“回老爷,少爷方才正跟小鸽子说说笑笑,精神倒是好的,只是,我听少爷一直在说什么奇女子,还说什么想要见识见识的,只模模糊糊听到这么些,后来少爷就跟小鸽子凑到一起,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潭老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敛着袍袖往游廊上走,没走两步又回身问道:“你说我不准他近女色,好是不好?”
小厮犯了难,抓耳挠腮琢磨了一阵,温吞吞道:“这……小的也不敢妄言,都说万恶淫为首,老爷不叫少爷近女色,自然是为少爷着想,只是……”小厮顿了顿又道,“只是不近女色的大多数都是些佛道修行之人,对于常人来说,若是一味的嫌避,多少是有些不宜的。”
潭老爷又往前走了两步,那小厮又道:“时间久了,恐少爷他再不愿亲近女子,只怕就不好了……”
两人一前一后也嘀嘀咕咕走远了。
高墙上一阵寒风兜头吹来,潭溪打了个哆嗦。
如此又是一宿无眠。
翌日天大亮,潭子实裹着件散花棉夹袍,出了房门,双手揉成一团,凑到嘴边不住的哈着。
小鸽子抱着一沓子纸墨跟在后头,一齐出了偏院。
潭溪见人走了,就钻进睡房,倒在榻上美美地睡了个回笼觉。
可惜床是舒服了,外头一群鹦鹉小雀儿不叫人省心。
才刚日上三竿,一伙鹦鹉小雀齐齐扑楞着翅膀在笼子里叫食儿。
其中一只红嘴鹦鹉伸着脖子不住嚷嚷:“小鸽子,小鸽子,小鸽子……”
另一只鹦鹉也附和着叫道:“蠢奴才,蠢奴才……”
潭溪强撑着眼皮子坐了起来,打了个哈欠往别院儿去找酒喝。
院儿里艳菊浓叶叫风凋零的惨败不堪,枯黄的叶子合着花瓣铺了满地。
潭溪背着手拐到了游廊上。
廊下一片茂竹打上层寒霜,略显苍凉,不时也跌落几片细长的竹叶儿,晃晃答答往人身上飘。
潭溪迎着光打了个喷嚏,顿时清醒了不少。
这酒窖的位置早给潭溪摸得一清二楚,出了西院儿,拐出游廊往东院儿去,进了拱门沿着歪歪扭扭的小径往前走,穿过一道垂花门,往左手边一道抄手游廊上三拐两拐,酒窖就离着膳房不远儿。
潭溪盘算着一会儿喝些什么酒来解解馋才好,忽听到身侧的窗栊里传来阵细细密密的呼噜声,跟只偷懒的猫儿似的,接着却听“咚”的一声闷响,一个老头怒声道:“潭小少爷,读书就该有个读书的样子,怎么转个身儿就睡着了?”
潭溪凑到门口看热闹,只见潭子实擦着涎水迷迷瞪瞪地从本子上抬起脸,道:“谁……谁?谁睡着了?”
潭子实一面左看右看,半晌才恍过神儿,笑道:“诸葛先生,方才您声音有些小了,我听不大清就泛起困来了。”
小鸽子苦着一张脸在一旁替自家主子脸红,一边忙拿帕子给他擦涎水,一边将书给他翻到头一页。
诸葛先生怒眼一瞪,怪道:“感情少爷睡觉,净是为师的错了?”
小鸽子正要赔不是,却听潭子实打着哈欠道:“我听王先生授课,便不觉困倦,反倒觉得津津有味,妙趣横生至极。”
小鸽子暗暗替他捏着汗,忙不迭给他使眼色。
奈何诸葛老头怒气已生,再加上前些天来所受之屈辱,登时气的脸青,厉声道:“君子侍师如父,隆师而亲友。唐太宗教子尊师;汉明帝敬师;宋时游酢、扬时程门立雪……且人常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潭子实眼珠子一翻,两臂怀抱,截住先生的话,说道:“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也做不了正人君子,若是能事事遂心,日日逍遥,当个败家子儿也不错,反正还有那个老头子养着我……”
诸葛先生被他把话给噎住,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最后啪的一声将书册扔到潭子实跟前,涨红着半张脸,骂道:“冥顽不化的蠢才!”
说罢甩袖要走。
第19章 东家有郎实不举(二)
小鸽子忙拉住诸葛先生的衣摆,一叠声儿地赔不是:“先生,少爷他年纪小,心性傲了些,说话有些无遮拦,还望先生看在老爷的面上,别生这么大的气。”说完扭头又劝潭子实,“爷,先生再走一次,老爷指不定又要怎么打了,好歹说两句好话,认个错才是。”
潭子实挺直了脊梁骨,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道:“先生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