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意已经满涨,项羽肩膀往前倾了一下。
就在这时,鬼面生突然负手将长刀回鞘,上下嘴皮子一碰,急声道:“两军尚未交战,不如各退一步,免得换了打仗的规矩,项王您看如何?”
项羽重新直起身体,垂着眼睛摸索手中的半截衣袖——这讲话的方式倒是和虞楚昭一样狡猾的很,旋即朗声道:“阁下可是鬼面生?”
一语出,韩信便是一惊,一是因为项羽竟然称鬼面生阁下,二是因为战场上那句著名的叫战——手下不斩无名之将。
不等韩信想明白项羽到底是哪一个意思,鬼面生便干脆一点头:“正是在下。”
项羽抬手,拇指危险的刮过下巴上铁青的胡茬,阴鸷的眼底闪过意味不明的光芒:“本王便在战场上等着你!”
鬼面生大笑应答:“项王之邀,必然赴约!”
项羽左手一抬马鞭,摇摇一指五十米开外的鬼面生,下巴傲慢的扬起,嘴角扯出一个嗜血冷硬的笑:“有种!”
鬼面生背后的衣裳完全湿透,冷汗从鬓角滑落,肩上的箭伤伤口崩裂。
刚才项羽那两个字说的可不是针对鬼面生应约的一事,而那一下马鞭也不是白抬起来的。
“谁说项王光明磊落的!”鬼面生心底狂怒的大骂:“这下偷袭算谁的!?”
项羽的抬起马鞭的动作看似缓慢,实际上那一下抽飞了枯草上的一小节,那脆弱的草干逆风飞射而出,撞击在鬼面生肩上的伤处却有一记重击的力量。
不过鬼面生死扛着,硬是一步未退、一声未吭,这才换得了项羽那一句“有种”。
鬼面生简单的打了个手势:“那……退吧……项王请。”
双方均开始缓慢后退,当然,这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后退——脸对脸倒着往后走,戒备丝毫没有消失,都在堤防这对方放冷箭。
及至千米开外,漫漫荒草隐住双方行踪,这才转身。
项羽冷笑:“后会有期!”
鬼面生皮笑肉不笑:“后会有期!”
两人的声音在山谷幽涧内碰撞回荡,两道声音最终化为回声,前呼后应,最后融合成同一道。
☆、写在红桦内的情书
月色藏流云,天际靛青,残冬初春。
成敖下荒野,汉军军营,一小兵轻悄悄掀开一处军帐门帘,小心翼翼对里头轻声道:“先生,时候到了。”
鬼面生一下从床榻上弹起来,坐在榻上努力平复灼热的喘息,昔日淡定从容的面不改色的脸扭曲一下,一脑门的汗水,长长吁出一口气之后,方淡淡摆手。
“知道了。”鬼面生觉得自己的声音肯定颤抖了一下,因为小兵藏在暗夜之中的脸上出现了转瞬即逝的错愕。
鬼面生眼睛危险的眯起来,想着是不是应该对这个明显就是刘季派来的小兵做点什么,就在这时候,萧何的声音从帐外传来。
“先生放心,一切都会照您的关照去办,主公会亲自领兵上阵。”萧何苍老的声音顺着夜风钻进军帐之内。
鬼面生面色阴郁下来,抬手缓缓擦拭从鬓角滑落到下巴上的汗珠,心中明了:“这算是在警告爷莫要打什么主意?”鬼面生突然无声的笑起来。
“刘季真以为用萧何这个算是后勤官的人就能管制的了爷了?若不是他答应了那一位,哪里轮得到刘季这样一个瘪三来利用爷?”
鬼面生心中对刘季的不满转移了一些到那位身上,一丝冰凉从他的眼底射出,站在视线范围内的小兵立马打了个寒颤,慌忙往军帐外退去。
鬼面生这时候才慢悠悠的“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萧何的话。
等小兵出去了,萧何的脚步声也在外头远去,鬼面生才掀开被子,心神不宁的从床上爬下来。
匆忙换掉粘上一摊水色的亵裤的同时,鬼面生不禁在内心感叹:“还好叫小兵提前一刻过来叫爷,不然要么就睡觉耽误了发兵,要么就就是穿着这条湿漉漉粘唧唧的亵裤去备战,两个不论哪个听起来都不是好主意。”
鬼面生小声咕哝:“所谓没有最馊,只有更馊。”
并未点灯,借着营地中的火光简单梳洗完毕,鬼面生却仍旧心神恍惚,等着发兵的时间干脆一屁股坐回床上重新思考刚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故”。
“不对,这简直就是事故……”鬼面生快速的转换了刚才的定义。
梦境向来是纷乱而有没有逻辑的,鬼面生梦境中的画面自然是香艳异常。
一路从卧室到草垛、到马背,再到无人的小巷,这个梦可谓是花样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