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烟一看到简若丞走到祝烽的面前,慢慢的跪了下去,顿时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简若丞……
刚刚,在那一场混乱当中,简若丞就在自己的身边。
她也很清楚的感觉到,在混乱中,有人伸手,推了自己一把;而就在自己站立不稳,几乎就要仰面倒下去的时候,又仿佛有人扶了自己一把。
只是,当时实在太乱,自己又太害怕,完全没有看清,到底是谁。
是他吗?
如果是他,那,他是推了那一把,还是扶了那一把?
只这样一想,南烟重重的甩了一下脑袋。
自己在想什么呢?
怎么能怀疑简若丞要推倒自己?
就算,就算他在政见上跟祝烽,跟自己有了分歧;就算,他站到了跟他们不同的阵营,可是,他仍然是简若丞,是那个光风霁月,胸怀坦荡的君子。
他绝对不可能这样暗害别人!
想到这里,南烟用手抓紧了帘子下的流苏,轻轻的说道:“不会是他,一定不会是他的。”
她一边这样对自己说着,一边紧盯着雪地上的情况。
只见祝烽低着头,跟他说了两句话。
周围的一些官员,连同叶诤,好像都听到了他们在说什么,全都围了上来。
然后,他们全都跪了下去!
南烟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怎么了?
为什么大家全都跪下去了?发生什么事了?
她急忙从金车上要下去,可是冉小玉就站在马车边上守着她,一见她又要乱跑,急忙阻拦:“娘娘别过去,皇上让你留在车上休息的。”
“不行,我要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南烟固执的往前走,冉小玉也没办法将她硬拉回来。
只能扶着她的手臂,小心的走过去。
刚一走近,就听见那些跪在地上的大臣们纷纷说道:“皇上,请饶恕简大人吧。”
“是啊皇上,刚刚那件事也只是饥民在闹事,跟简大人没有关系。”
“皇上不能罢简大人的官啊!”
什么?!
祝烽要罢简若丞的官?
南烟慌了,可她还没来得及走过去,就听见祝烽冷冷说道:“简若丞,你之前干过什么,你心里清楚;你刚才做了什么,朕也看得很清楚。”
“……”
“现在,朕不想多说,因为朕今天已经答应了贵妃,不会杀人。”
“……”
“你,即刻回金陵去,到吏部交代清楚。”
“……”
“交代清楚之后,你就不是朝廷的官员了!”
简若丞跪在雪地上,脸色也几乎跟周围皑皑的白雪一样,苍白得几乎透明。
一听到祝烽的话,周围的大臣全都喊了起来。
南烟的心也沉了下去。
她刚刚听到了什么?祝烽说,简若丞刚才做了什么,他看得很清楚。
难道,刚才,简若丞真的——
怎么可能?!
她走上前去,微微喘息着道:“皇上……”
祝烽头也没回,只沉声道:“谁让你过来的。”
“……”
“立刻回车上去,你的身体要紧。”
南烟也不敢再往前,只能站在他的身后,看着简若丞低着头,并不抬头看自己,甚至,目光闪烁着,好像还在躲避自己的目光,而周围的那些大臣们,一个个更是怒目瞪视着自己。
好像,是自己害得简若丞被罢官。
南烟只能轻声道:“皇上,简大人他——”
“贵妃!”
祝烽冷硬的打断了她的话,说道:“刚刚朕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朕今天,不会杀人,但,一定要严惩!”
“……”
南烟的声音一下子哽在了喉咙里。
的确,刚刚祝烽跟她说了这些话,但那个时候,她以为他只是指的那些饥民。
却原来——他说的,还有简若丞。
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决定了要处置简若丞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甚至,这也不是报仇的事,两个人政见相左,简若丞的存在就已经和过去,是祝烽初登基时的助力不同,成了皇帝的阻力。
那皇帝,当然要清理自己的绊脚石。
只是,为什么偏偏是简若丞?
为什么偏偏是他?
南烟难过的看着简若丞,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过了很久,就听见简若丞长叹了一声,然后说道:“微臣,愧对皇上,愧对贵妃娘娘。”
“……”
“微臣,这就回金陵。”
说完,俯身一拜。
然后起身,周围的那些大臣还想要赶上几步,但他已经转身走到另一边去,牵了一匹马,翻身上去,便策马离开了这里。
马蹄扬起的一阵雪尘,迷漫了大家的眼睛。
所有的人看着这一幕,就好像是在做梦一样。
尤其是南烟。
好像经历了一场噩梦。
在噩梦里,她最信任的朋友,最景仰的君子,简若丞,突然间变成了她不认识的样子,甚至还有可能——
现在,他走了。
而且,祝烽是让他回金陵去辞官,那将来,他就是要彻底的离开朝廷了?
怎么可能呢?
怎么突然发生这样的事呢?
到底,是哪里不对了?
南烟呆呆的站在雪地里,望着那慢慢弥散开来的雪尘,这个时候,简若丞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
而那些官员们,这个时候,也都哑口无言。
连简若丞自己都走了,他们还能说什么。
只是,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