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并不是林瑜这个年纪所拥有的,“辛师父可没这样的想法,他并非心学中人。”当然,更不赞同理学。
用辛翰林的话来说,什么存天理灭人欲,那就是放屁。人还能把自己过成活生生的圣人不成?便是最早的孔圣人,也要穿衣吃饭的吧!
林瑜就笑道:“那是从先父的书房中看来,一个邓姓的老人说的。”
柳秋池忙问道:“可还有记载其他的?”见林瑜摇头,说就这么一句的时候,失望地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子,才问道,“可否将这一句话致信与我师父知晓?”
见林瑜点头同意,再无不可,这才重新又高兴起来。
写信这一事暂时不急,柳秋池本就是来帮忙的,他精神奕奕的要求林瑜将需要处理的事都交与他。而林瑜见这个师兄在长途跋涉之后确实没有疲惫之色,就先放下对心学的思考,唤来子鼠,带他在这个府衙里头四处走走,顺便介绍一下这一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
他自己则脚步一转,想着衙门边上的府牢里走去。当初天花之疫爆发,这个黑暗的地方也不例外,衙役都没了,还能指望里头的人有什么好结果不成。
只是,人的潜力是无限的。等白莲教动乱,当头头的想起府牢里还有一批天生就适合收服的犯人的时候,往牢里一看,除了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敞开的牢门之后就没有半个人的影子了。
这些作乱的也担心这些尸体就在近边会不会叫他们传染上别的病,就捏着鼻子遣人给清理了。等林瑜他们接手的时候,至少表面上还看得过去,没有明面上尸横遍地的景象。
不过,没有了尸体,也对不上到底有多上强梁逃了出去,若是还在兴化境内倒是还好,叫人跑出去可就麻烦了。
府牢之内的味道并不好闻,林瑜在经历过科考以及收容堂那边的病人之后,就不觉得还有什么能够打败他的鼻子了。好歹,现在的府牢还要兵卒管着,秩序也重新立了起来,为了不叫里头的人得了天花而死,林瑜和王子腾还是花了心思的。林瑜完全只是出于控制疫病的需要,而王子腾则是为了自己的功劳。虽说只是小小暴民之乱,不至于献俘。恐怕当今也嫌弃这些来自于兴化府的乱民,没心情拿这些人来表彰自己的统治之能。
不过,在上头的命令下达之前,这些人能活着还是活着比较好。
如今的府牢不复原本的空虚,重新关满了人。在攻城的那一晚,反抗的人已经就地处决,但所谓乌合之众就表明着没有那么多为了信仰而死的人。
不过,在林瑜走进去之后,却见因着陌生人进来而还是喧闹的牢内一声大喝,层层不穷的哀求之声便戛然而止。
有意思。
大约是已经知道了新任的知府是一个年为弱冠、神仙一般的少年,这些人看见林瑜也没有惊讶。虽有痴迷之色,但是,身在囹圄的这些人更关心是不是能从他的嘴里得出一句能饶他们一命的话来。
听那些兵卒说,等上头的命令下来,都不用什么秋后,直接就是一刀。更别说顶头的天王,恐怕还不如他们这些死得利落,一个说不好就是凌迟。
林瑜环视一周这些身穿麻布短褐,神情慌张的人,大约以为他是来宣布他们命运的人,一个个紧张地盯着他的嘴唇,生怕就是一句拖出去斩了。
其中,一个我行我素,伸着长手长脚独占了整块干净的草垫的大汉格外与众不同。和他一个牢房的人犯则是离得他远远地贴在墙上,生怕引起他的注意。
他眼神微顿,从这人的身上滑了过去。
“这里头,谁处理过之前牢里的尸体的,站起来走一步。”林瑜身边的苏木上前一步,扬声道。即使知道这里头的人就算正巧有当初扔尸体的人,只怕也不会记得什么。这些来自底层的所谓乱民大多不识数,更不用说能不能辨别得出尸体的脸了。
出了天花死了的人,谁愿意多看呢?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走这一趟多问一句。
林瑜并没有说赏格,但是在死亡的压力之下,还是有人抱着侥幸的心里,想着没准能就这么糊弄过去。结果,都是三言两语就叫林瑜给戳穿了。
半晌,再也没有别的人说话,林瑜轻声道:“果然,算了。”就带着苏木准备离开。
“听说小知府算无遗策,你难道就不能算一算到底有哪些人逃出去了。”那大汉看着林瑜的背影,突然说话了,“还是说,你只是徒有虚名。”
林瑜转身,打量了一下,这个按照体格恐怕比王子腾还要高一些的汉子,这些天在牢狱中吃不好喝不好,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的颓丧之色,就像是即将面对死亡的人不是他一样。
“算无遗策?”他瞄了一眼边上独立一个牢房、当初意图抓他当人质的老头,问道,“听他说得么?”
那大汉轻蔑地轻哼一声,道:“谁听那个没用的东西说话了?”他指了指看门的这些兵士,“这些人恨不能把你夸上天去,某家就好奇问问,现在外头真的已经安定下来了?”
“城内所有的病患已经被集中到了收容堂,算是有点过日子的迹象了。”林瑜见他这般说话,也不生气。向前走两步,不顾其他兵士的焦急反对,站在这个大汉的牢门之前,道,“这世界上哪里有什么算无遗策的人,只不过知道的多一些,想得也比别人多一些罢了。”说着,他上下打量了那个大汉一眼,道,“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