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一味的想着独吞,说实在的,也吞不下。他还算有些机变,知道看在常大学士的面子上,也要给泉州府的常家留些甜头吃。只是,他们却根本不知道,林瑜更是常大学士未来的孙女婿。
就算是没有林瑜后来拿出来的糖,常家也不可能像尚且年轻稚嫩的常子兰的想法一样,冒着得罪林瑜的危险,去廉价买地。
能叫他们以原价买,都可以算是林瑜给面子了。
“连王将军那林小子都得罪了,他在兴化府可没什么根基了。”闻族长挺得意的,他只道林瑜如今在兴化府说一不二都是因着王子腾手下的那些个兵士。如今,王子腾走了,一个连整套府衙的班底都凑不齐的知府,还有什么好怕的。
话是这么说,但真要闻族长去冲击府衙,当面和林瑜对着干,他是绝对不敢的。闻族长也有自知之明,知道林瑜在如今的兴化府有多高的声望。他生怕哪天走在街上被人冷不丁的泼粪,平白的恶心。
“闻老说得正是。”外头一个彬彬有礼的年轻书生身披白色大氅,持着一卷书册走进来,他身量不高,偏瘦,面白无须。倒也有些斯文儒雅的模样,若是柳秋池在,一定认得出那人和府衙班房里头的那个自作聪明的秀才面部轮廓上微微的相似。
孙族长一看自己这个宝贝儿子,脸上笑得褶子都堆了起来,忙拉了他在一边坐下,道:“怎么穿这么单薄就出来了,天气还冷着呢!”说是开春了,但是春寒料峭,就这样可不够。
这个名为孙进才的年轻人并不在意,将手里的书册往腿上斜斜一靠,手肘搁在案几上,微抬了头,与孙族长笑道:“儿自来强健,不怕这些。”
闻族长瞧这副做派,心里冷笑一声东施效颦。前头林瑜的马车经过街前,被百姓们发现纷纷跪下磕头的时候,他掀开了轿帘,请百姓们起来。那时候,他的膝上可不就是斜斜地盖着一本书册,神态也是一般的温和。
只是,同样的动作,林瑜做来就是赏心悦目的好看。这个孙进才画虎不成反类犬,再怎么也掩饰不住这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
当然话不能这么说,他面上摆出了一副真挚的关怀起来,道:“孙公子才学过人,只消今年岁考已过,便要预备着明年的大比,到时候金榜题名,前程可期。如今可不得好生保重一些,好生爱惜,为日后翰林院添一位储相。”
孙进才听了,忙谦虚道:“不敢不敢,便是林知府这样六元及第的也从翰林院出来了,何况我这样的呢?”
“那是他自己傻。”孙族长慈爱地拍拍他的肩膀,不屑道,“好好的翰林院不待着,偏偏来兴化府趟这里头的浑水。”浑然忘了,要是没有林瑜力挽狂澜,如今有没有他们还是两说。看着自己儿外的骄傲,“日后进才入了翰林,做个庶吉士熬上几年,以后如泉州常家那一位大学士一般也未可知。”
孙进才听了这话,却没再故作谦虚,看样子是真心觉得林瑜这样的就是傻。
闻族长心里不快,心道,自来那么多庶吉士,能像常大学士那样走到文渊阁大学士的又有几个?只是,他自己的儿子,连眼前的这个还差得远。好歹孙进才正经考上了秀才,虽只是个末等增生,但也算得上是一个读书人了。再者,这一回的田地之策也是他提出来的,他不大懂这些,还须得仰仗仰仗孙家,只好堆了满面的笑来,问道:“如今王子腾也走了是,常家也没什么动静,是不是该收网了?”
孙进才便笑道:“不急不急,价还差这一点。”他想了想,道,“正该叫表弟与常家公子亲近亲近,回头也好给我引见引见。”他口中的表弟,便是府衙之中,一直以来都被盯得死死地还不自知的秀才。
孙进才并不知道自己的表弟早就暴露了,现在还做着梦呢!
“自然,常大学士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日后进才去京城赶考,也好叫常家公子引你见大学士。”孙族长已经开始想着借这一回的买地卖个好,更何况他也不觉得常家能放着廉价的地不买,非得跟着林瑜多花钱。
“正该如此。”闻族长心里不乐意,面上也只好答应,怎么,还能踩着常大学士不成?卖好本就是应该,只是他家里头没一个读书人,同样是卖好,得的好处却要比孙家少。
他心里暗暗的期望这孙进才不要考中,家里头有个读书人撑门庭还是不一样的。就算他现在略略矮了孙家一头,但是他可不希望继续矮下去。
两家商议定,就叫人悄悄地去联系孙进才的表弟。那个做表弟的一想,可不是么,这些日子以来从未听说过常家与知府有什么交集,可见不满。
他心里头也有小心思,只觉得自己一个廪生,不知要比孙进才要高出多少。他先认识了常家公子,日后也更有可能考上举人乃至于进士,到时候,孙家卖得好还不是他来沾光。
是故,偷了一个空子,乐颠颠地去了。
柳秋池在一边冷眼瞧着他自以为得计,悄悄地走了,冷笑一声道:“难为他还能偷出空子来,看来我这段时间给他安排的活还是少了。”
辛宗平正专心致志地核算着这兴化府里头能空出来的土地,头也不抬地道:“对这种自作聪明的人,你只要看着他怎么一头撞进网里就好了。”说着他摇摇头,道,“明明见过了那些囤积居奇商人的下场,为什么还有人这么想不开,非要和怀瑾作对。”到底是什么给了他们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