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云水君掌控八婺,与黑山相邻,早已听闻槐序修成地仙的消息,那时候还十分惊叹,但此时一见,他气息盈满,更隐隐在自己之上,更不由得震惊。
槐序轻笑一声,兴云水君对槐序并不了解,但槐序却对他了如指掌。恐怕兴云水君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其实早已经和眼前这人朝夕相处过一段时间。槐序说道:“来见水君,是因为意外得来一件宝物,要请水君品鉴。”
槐序伸手将折扇送出,气息勾连之下,兴云水君浑身一震,暗道:“这是父王的气息!”他凝视着折扇,道:“你是从哪得来的东西?”
槐序将折扇递给他,道:“水君自己看便是。”
扇子一入手,水君的脑海中便响起了一声叹息,他浑身一个激灵,叫道:“父王!”
再看槐序,只见他微微颔首,笑道:“物归原主,我便先告辞了。”说着,便消失在水君面前。剩下的事情已经不需要他过多解释,幻梦龙君自然给他一一说明。父子团聚,他便不好再在跟前碍眼。
兴云水君打开折扇,扇面上升起一缕蜃气,化作幻梦龙君的模样。父子两人对视着,都禁不住潸然泪下。
另一边,镇南王回了庆元府,便着人去考察宁采臣的政绩,考察之后才发现短短数年时间,他所任县令的县城已经被他治理得井井有条,甚至可以说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镇南王一时惊为天人,请宁采臣回来问政,除了时不时蹦出听不懂的词,宁采臣对答如流,政见之独到,叫人叹服。镇南王便依言重用了宁采臣,也略略透露了槐序所言的天机。
宁采臣早把槐序视作仙贤,对他的话自然深信不疑,便立刻指挥着镇南王府运转,要让这个庞然大物在大劫中最大限度的保存下来。
天象果然如槐序若说的那般,三月开始,便再没有下过雨。本该有的梅雨季节,也只是一场稀拉拉的小雨便应付过去,干旱来临了。
作物生长得季节,不论南方北方,都开始缺水。土地被晒得龟裂,河流湖泊的水位下降甚至断流。春夏之交,本就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地里的青苗都要死光了,饥荒便开始小范围的蔓延开来。
到了盛夏,黄河两岸便开始闹蝗灾。蝗神已死,便再没有人能约束这些失控的可怕生物,铺天盖地的蝗虫从北边开始吃,一路南下,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吃红了眼睛的蝗虫甚至开始食r_ou_,成群的蝗虫过境,鸟雀、野兽、人,撞见什么吃什么。
天下须臾间就乱了。百姓艰难困苦,白莲教便有了可趁之机,遍地开花一般发展信徒,鼓动信徒建立人间乐土。哪怕不鼓动,活不下去的人也只有造反一条路可走。
各地涌现叛乱,杀官、杀大户,最开始是为了活下去,到后来,便沉迷于权势的威严,为所欲为。
朝廷镇压乱党不利,几次下来,便已经毫无天家威严可言。各地豪强和门阀便开始蠢蠢欲动,结党营私,拥兵自立。这事镇南王也在做,比所有人都做得早些。
秋收之时,便开始暴雨连连。本来便没什么收成,这一次更是洗得干干净净。水深火热,易子相食的惨剧时常上演,天地之间的戾气和怨气积累得足以倾覆一切王朝的时候,大虞的龙气轰然崩塌,化作烟云消散。
槐序站在黑山的最高峰,山风猎猎,吹得他头发和衣衫一片凌乱。
“结束了。”他叹息一声,大虞龙气崩塌的那一刻,他便感受到一股强大的邪念在北方盘踞,混合着残存的龙气,化作一条黑蛟。
眼前镇南王府的气数也急剧变化。旧的龙气崩塌,新的龙气萌发,眨眼之间,这一团五彩云气便化作一条白蛟。白蛟出世,仰天嘶鸣,显露头角。
槐序看着白蛟,心中满意。东南一带受他庇佑,缺水之时,便有兴云水君兴云布雨,飞蝗之时,便有重羽率领无数飞鸟迎面而战。又有宁采臣提前拥兵自立,屯兵屯粮,整个水旱之灾,被他们强行削弱。
若真是天定的劫数,槐序除了多救几个人以外,什么都做不了。但这一劫乃是人意裹挟天意强行发动,便给了槐序更多的可趁之机。
蛟龙之世,镇南王这条白蛟已经占据了先手。
看着蛟龙安然成形,槐序便点了点头,道:“走吧。”
他身后的y-in影里,露出四个道人来。琼玉宫的秦真人、蜀中剑仙的范昕长老、正阳宫的怀石真人、昆仑明仁长老。
这四个人,除了秦真人乃是自告奋勇前来助拳的,剩下三个乃是当世最顶尖的地仙。秦真人甘为槐序鞍前马后,这三个地仙,都是秦真人持槐序你信笺请来的。
怀石真人和槐序早就在正阳宫见过一面,彼时怀石真人出手百般试探槐序,也没有试出深浅来,这三人当中,他是最明白槐序的实力的人,因此一只低眉敛首,不发一言。
剩下两个人虽然有心称量称量槐序这个大宗师是否合格,但老狐狸之间总有一股默契,看着怀石真人的表现,便猜测他不是个好相与的。
范昕真人穿得极为朴素,仿佛是种地的农人一般,他两手空空,身上也不见剑器,确实蜀中最顶尖的剑仙。两个人上次交手,应当是槐序给夏侯仪种下摩耶三相禅光,而明仁真人无法破解,只能送夏侯仪到黑山服役。
范昕真人道:“老头子一生斩妖除魔无数,斗过深山虎,杀过水里蛟,但还是第一次要去杀真龙,能饱饮真龙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