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其后,崔嫣对兀良合真惧意全消,只觉他性直豪气,经他一路照顾,很生了几分依赖,好几次有意求他探听甄世万之事,却又生怕得来噩耗,推后一次又一次,迟迟出不了嘴,刚刚死里逃生的欣喜抵不过记挂,加上脚伤久不痊愈,心内有了忧惧猜疑,一干事闷在胸里,恨不得又快要憋出病。
快马加鞭之间,不觉已至京郊,军队整装肃队,押了人犯,于城外驿所歇脚一夜,次日正午前便能抵埠。崔嫣于寓所内换了药,尝试由小丫鬟搀了下床,一沾地面,却是一股刺痛由足底直直升窜而上,顿头皮都发麻起来,膝一软,顿身子滑了下来,幸得手边丫头眼疾手快,一把抱住,重新扶回床边。
崔嫣见这脚自从被关了进山寨中的水牢,迄今已逾大半月,一直就没曾像样地走过几步,一时忍不住心头恐慌,只拉住那丫头问:“我这脚是不是废掉了?是不是废掉了?”
那丫头不过临时招揽,又嘴拙心钝,并不懂半分安慰与一丝体贴,只会诺诺随口应答:“不知道,不知道!”崔嫣听了一呆,大哭起来。丫头突见她发了狂,也是吓了一跳,赶忙唤了兀良合真来。
兀良合真正差兵卒连夜递信去函,提前通报宁王自己一行人已至城郊,明日可返,听那丫头慌里慌张地跌撞而来,还没细问,便已啪一声丢掉羊毫,“唰”地起身,朝那廊头厢房快步行去,门刚是一推,正见得崔嫣竟已摔坐于硬冷地面,形状竟与那夜山间搭救时初次邂逅差不多,顿眉目一狠,朝后头跟跑而来的丫鬟冷道:“你这是怎么照看的人?”说着也顾不得别的,走过去展臂一揽,将她抱到榻上,见她抛头肿脸,泪痕狼狈,又遣那丫鬟去端热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