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捱至尾声,甄世万将余下事务统统交了给曹管事,甫进了门,见崔嫣早早已扯去了蒙头,两条腿儿在床沿子边晃来荡去,刚准备上前去哄,却见她瞥一眼镂刻窗棂,脸色竟是泛了点笑意,伸出手,指了一指:“有雪了。”果真是飘了一片两点小雪,手一抬,宽袖便滑了下来,露出一小截儿粉生生的笋臂,冻结多时的脸上添了笑意,似是牵起些记忆,总归是染了几分人气。
甄世万见她褪了浮躁,两颊晒胭红,双唇染玉脂,衬得面容清美娟婉,十分宁谧,哪里像个病人,同昔日全然一个模样,恍惚之间,生了欢欣,想着今后多花些辰光陪她,不叫她有闲工夫老去想那些过往,再过些日子,该是会慢慢好转,一时心情好了许多,过去替她卸了霞帔,摘去头饰,俯颈问道:“初儿,你刚刚才嫁了给我,知不知道?”
崔嫣点头,停了会,突然又问:“俊钦哥哥,也回房睡了么?”他见她虽东一句西一句,却好歹清醒一些,这一晚上提也不曾提一次那儿子,倒是个好兆,只点了点头。
崔嫣转过头去又看会儿屋外夜雪,蓦然道:“可惜啊。”
甄世万被她说得又是心一沉,忙问:“怎么?”见她眼神有些飘忽:“只有俊钦哥哥在,我大哥却没能来。”
他没料她并不曾忘记一年前宁王府上两人与兀良合真的那番约定,心头一喜,将她脸蛋儿摆正了:“你都记得?”
崔嫣并不应答,目上犹是氤氲,他虽不敢再像那日那样豁出去刺激,却还是禁不住试探:“还记不记得别的?”她却是打了个呵欠,擦了擦眼角,面上有些困意。
甄世万瞧她今晚像是全不记得那儿子了,也不再继续挑那创疤,予她解衫脱靴,除了大半,止剩了件小单衣,虽屋内四角皆是置了熏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