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飒飒。”他叫着她的名字,他们都这样叫她。从很小的时候开始。这个习惯从来没有改变过。一起长大的他们,是彼此生命的印记,是彼此身体的一部分。哪里疼,那里痒,哪里伤,了如指掌。他的心思她知道,都不曾戳破这层纸。小心翼翼的,保护着一些方小说西。也许就那样,一直到生命的尽头。
不是没努力过。只是没有成功。
当初,和景家的联姻,他强烈的反对。从来没有违抗过母亲的意思,却在那个时候,大闹天宫。然而夜深人静的时候,他面对自己,却不敢问这个问题:佟铁河,你是否真的不想娶飒飒?
他不敢,因为他知道答案。
可是飒飒不会愿意。他知道飒飒不愿意。于是他只有反对到底。否则,将失去很多很多。太多太多。
他终究是做了一回小人。
但是,他不后悔。此刻,他知道自己从未后悔。为那一时的怯懦和卑鄙,为后来的一切。他不后悔……哪怕,阿端恨他。
阿端……她是和顾惟仁一起离开的。
他没办法告诉自飒,他是看着自端上了顾惟仁的车、在细雨中绝尘而去的……他放她走的。他让她走的。但是真的走了,真的跟着顾惟仁走了,他眼看着,知道那个画面,这辈子,他是忘不了了……
他的车子将他载回了家。
他从车子上下来,很快的进了屋子。
一进门,陈阿姨和沈阿姨正在整理方小说西。看样子是他母亲带过来的。两人分门别类的整理着,看到铁河,都停下来。铁河同她们说了几句,便上楼去了。
关友梅正在儿子的书房里等着。
她戴着花镜,正在翻看一本厚厚的德文书籍。听见敲门声,她说了声“进来”,抬眼见是儿子,便合上书。她摘下了眼镜,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儿子。数日不见,又见消瘦,脸色隐隐的竟有些泛青。目光在他周身一转,立即又发现了他手掌处贴着大块的胶布……她略皱下眉头,示意铁河坐下。母子俩面对面,铁河的位子稍低,而关友梅的身量较小,母子俩视线基本平行。
一时间,母子俩都沉默。可是佟铁河立即闻到了来自母亲那里的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怎么回事?”关友梅先开了口。她端坐在书桌前,手肘搭在桌沿上,捏着她的眼镜腿。眼镜直盯着儿子。
佟铁河避开了母亲锐利的目光,没有回答。
关友梅自是不会因为儿子沉默而放过这个问题,她继续道:“我打电话来家里,白天晚上,小陈都说你们不在家;我打电话给阿端,除了关机,还是关机;打给你……就更别提了。”
佟铁河已然明白母亲的来意,只是这谈话,母亲开始的,相当有技巧。
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他母亲,是这样的……
“为什么不说话?”
“妈,”铁河望着眼前的青花大瓶,“您有什么想知道的,就直接问吧。”
“小铁。”关友梅手里的眼镜指向了儿子,点了点他,“我有什么想知道的,未必就非得问你,可是从别人嘴里知道,那就变了味。”
佟铁河沉默片刻,说:“我和阿端,是出了点儿问题。”
“什么样性质的问题?头疼脑热,还是伤筋动骨?”关友梅语气一直很平静。可是步步进逼。
第十章 茶与酒的涟漪 (二十四)
铁河握了握拳。
关友梅看着儿子,半晌,又问:“这眼瞅着,阿端和你,你们这难道是……暂时分居了?”
铁河抿着唇。
“为了什么?”佟夫人平静的看着儿子。平静的像是在问你为什么穿这个颜色的衬衫。
均为什么?
佟铁河的左手,慢慢的摁着右手掌。伤口,每摁一下,疼一分。
“小铁。”佟夫人看着儿子,她已经从铁河他脸上看出了问题的严重性。
“是。”
“阿端的性子妈妈是了解的。她不是随便就离家的人。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在斟词酌句。
佟铁河不语。
“到底是谁的问题?是不是因为你在外面的事?”关友梅将手里的眼镜丢在了桌面上,“妈妈早就警告过你的,不要在生活作风问题上犯错误。你只是不听!”
“妈。”他觉得累。
对着母亲,又无从否认,又难以启齿。
“妈!我和阿端的事,让我们俩自己解决,好不好?”
佟夫人忍耐的看着铁河。好半晌,母子俩就这么对视着。
“那么小铁,到底是为了什么?”
“妈!”
“她人在哪里!回娘家了?”
“没有。”
“那去了哪儿?她是你妻子,也是我们佟家的儿媳妇。夫妻闹矛盾,离家出走,没有一声交代,这像话吗?你不知道媳妇儿去了哪儿,你又像话吗?”
铁河愣了一下,“妈!”
“你别以为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