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同上了山,各抬南束公主与阿追回去歇息。这意外告一段落,南束公主与弦国国巫都无大碍,不幸中的万幸。
戚王的目光在偏后一点的那顶小轿上定了好一阵才慢慢离开,一触及满地的血色,却又心里一悸。
他竟有点怕,胡思乱想地担心这地上的鲜血里,会不会有那么一小片不是鹿的,而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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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行馆因为这场变故而有些混乱,仔细看看,其实井井有条。
阿追和南束公主已各自回到住处,山上其他受伤的人也陆续被人搀扶下来,各自有人医治。
卧房里,阿追趴在榻上,“全心全意”地体验完全来自于世俗的伤痛!
她在弦国时被保护得很好,在那回遇刺之前,几乎没受过什么伤;生病的时候也不多,不怎么会像旁人一样时不时地就有个小病小灾,偶尔病一次,多半都跟占卜的事有关。
是以这样重、这样难过的病痛还真是第一次经历,医女为了摸清有没有伤及筋骨,在她后背各处轻按不停,疼得她呲牙咧嘴,却又不好意思叫得太惨。
末了,医女松气说“还好,没伤到筋骨,但这伤挺长,得好生养些时日,小心伤口不能脏了”,她才知后背原是破了。自己一直没感觉出来,估计是疼得有些麻木。
不禁哭丧着脸问那医女:“深不深?会留疤不会?”
正问着,余光往门口一扫,看到正踱步而来的人。
她反应很快地一拽床帐,同时急喝:“殿下止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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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情愫
? 嬴焕却是被她喝住时,才发觉自己竟不是回房,而是来了她这里。
方才必定是着了魔。
目光向房内一看,嬴焕顿时面红耳赤。
她情急之下虽伸手拽了床帐,但只拽到了里面的纱层,脸又已扭过去背对着他,并没有看到眼下这遮挡还不如没有。
那层纱帘薄薄的,阳光映照过去,波浪般的褶皱上有淡淡的光辉。她的身姿不仅能看得清楚,更被这道纱添上了一层朦胧的美感,裸露在外的双肩、腰肢都轮廓分明。好在因是趴着,她手又搁在旁边,胸口起伏的地方倒被挡得看不出什么,否则只怕他想别过头去,头都要不听使唤。
榻上的景象太香艳,戚王又明显的尴尬,一时房里的婢女、医女也都跟着脸红,四下都僵着回不过神来。阿追自己又面朝着墙,根本不知后面出了什么事。
幸亏苏鸾反应快,上前将外层厚实的那一层床帐拉过,又走到门口向戚王一福:“殿下请。”
嬴焕后颈仍发着木,抬眸稍瞧了一眼,大松口气,向苏鸾一颔首,正正色进了屋。
阿追细听着他驻足又落座的动静,回过头时因外层床帐已遮上,并不知方才让他看见了怎样的“活色生香”。她撑身坐起来,拽过衾被将自己裹住,隔着道帘子如常跟他寒暄:“衣裳不整,就不下榻见殿下了。”
外面“嗯”了一声,她又道:“云琅,上茶。”
方才那一幅“美景”在嬴焕眼前晃来晃去,时不时就撩得双颊一热。连啜了三口茶他才勉强静心:“今日是怎么回事?我见你拐过山脚,又半道折了回去?”
阿追点点头,意识到他隔着帘子看不见,又应了声“是”,将所见幻象与当时的担忧说了个大概,又道:“虽是赶在了鹿群闯来之前,却还是没躲过。方才还多谢殿下出手搭救,若不然……”
阳光下,他银甲沾血的样子忽地撞进她的视线,一下刹住了她的话。
阿追怔怔,脸颊莫名温热,缓了缓才又说:“咳……若不然我不死也残。”
此话落下,帘内帘外忽地都静了下来。该是有些尴尬,二人却都不见无措神色,倒像说好了一般,就该如此似的。
嬴焕支着额头,凝睇着那道遮挡得密不透风的床帐,心底目睹香艳后的灼热散去后,仍是很想揭开帘子看一看,迫切又无理由地想知道她的伤究竟有多重。
阿追盘坐在榻上,颔首静想着,好似思绪万千,实则脑中颠来倒去的,都是他绕在她身边与鹿群拼杀的画面。
过了好一会儿,二人总算蓦地回过神来:“你……”
又一静。
皆不假思索地忙道:“你先说。”
嬴焕别过脸去干咳了一声:“没什么。女郎好好养伤,如需要什么,着人来跟本王说一声。”
阿追应了声“好”,又问:“南束公主还会在戚国待些时日么?若有机会,我想见见她。”
他微微一怔,继而点了头:“好,我会告诉她。女郎救了她一命,她自该来道个谢的。”
而后又几句简单得揭不起心绪的交谈,嬴焕便起身告辞了。
出了她的房门,他突然觉得心里抑得难受!
似乎是因为冬日太冷,冷得将空气都死死冻住,冻得他吸不进去、呼不出来,一口、一口,用力地喘了数声,还是不见好转。
他……他当真愈发觉得她不一样了。他觉得自己似乎又被施了什么邪术,心底却有另一个声音在说,这无关邪术。
嬴焕故作平静地回过头去,从此处,只能看到她床榻的一方帐角,外面是折返淡金阳光的轻纱,里面是浓郁得像勤娘子花瓣的鬼魅蓝紫。
那床帐轻轻地一动,应是她揭了帐子。只那一刹间,他竟忍不住在猜她是为什么揭开帐子,是医女要为她上药,还是她想喝水?
嬴焕又狠狠地吸了一口严冬的寒凉,踱步向外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