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起来很好骗吗?!
“真的。”他低声说,“我只是看见了他的衣服……”
“他的衣服?”燕流霜皱了皱眉,“这么说你和他的确有关系?只是从前没见过他?”
“嗯。”宫九点头,“我应该喊他一声王叔。”
虽然燕流霜一早从南王的说法里推测出了宫九曾经隐瞒的身份大概是怎样,但真的听到他亲口承认,她的心情还是有点复杂。
“那你爹……?”她对皇室不太了解。
“我爹是太平王。”他说。
接下来的时间里,宫九总算把他当年离家出走不愿回去,还那么恨他爹的原因告诉了燕流霜。
“我娘是被他害死的。”他咬着牙道,“所以我一定要报仇。”
燕流霜倒不是不信他的话,就是有些奇怪:“你娘是……怎么死的?”
这个话题对于宫九来说可能太过沉重,所以他掩着脸抽动了好一会儿肩膀才继续开口。
他说他亲眼看见了她被太平王逼着饮下了毒酒。
燕流霜闻言沉默了片刻,然后才道:“你就是那时离家的吗?”
太平王不像南王那样早早地离开京城去了封地,他不如南王那样有才干,所以也就没那么受皇帝忌惮,所以封了王后,也一直在京城当一个闲散王爷。
宫九在京城长到五岁,亲眼目睹了母亲的死后,便离开了那个家。
他在南下的路上遇到燕风,本着走得越远越好的心,一路跟他到了南海,然后一待便是五年。
五年时间不算久,但也并不短。
这五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你要记得娘是怎么死的,你要回去报仇。而他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刀练成这样,也是因为有这个信念一直在支撑自己。
昨天他练成了燕流霜给他的上半部刀法中最后一招,满心都是兴奋,便决定去飞仙岛寻她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却不想会在城主府碰到自己的王叔。
在此之前他并没有见过南王,但亲生兄弟的眉眼总有相似之处,再加上南王身上的衣服,令他反应过来后便瞬间慌了神。
他本能地以为是太平王查到了自己在南海,然后托了封地在岭南的南王来把他送回去。
所以他才会那样慌不择路地跑走。
“……我不想回去。”他忽然紧紧地抓住了燕流霜的手臂,“师父我真的不想回去。”
“我知道。”燕流霜用空着的那只手拍了拍他脑袋,“其实南王去飞仙岛和你没关系,是你想多了。”
宫九张了张口,似是不敢相信。而她叹了一口气继续道:“真的,他本来是来祭拜我师父的,我师父从前救过他的命,不过你昨天反应大成那样,他怕是也已经猜到了你的身份。”
“那……那怎么办?”他又慌了,“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
眼看他又要激动起来,燕流霜忙按住了他。
燕流霜道:“事已至此,还是等见了南王再说吧。”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让南王装什么都不知道,但她觉得南王答应的可能性不大。
太平王那边,怕是迟早会知道他的儿子在南海的。
燕流霜想的是,假如太平王真的毒害了妻子,那么不论如何,她都不会让宫九回去;但如果这里面有什么误会,这也不失为一个解开宫九心结的好机会。
这五年来他把自己逼得太紧,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练刀,像疯了一样压榨自己身上的天赋,虽然成效斐然,但偏执太过,迟早会钻牛角尖。
先前她不知道原因在哪,现在知道了,当然还是希望他能够走出来。
可宫九听到她这么说,却是误会了。
他趴在她膝盖上哭着问她:“师父也不要我了吗?”
燕流霜:“……”你到底是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
“师父……”大概是因为这会儿没有别人,他竟是越哭越伤心了,“呜呜……师父不要赶我走……”
“我有说赶你走吗?”燕流霜是真的哭笑不得,“我只是觉得,既然这件事已经掩不下去,南王也知道了你的身份,与其让他暗中派人调查你,还不如开诚布公地与他见一面谈上一谈。”
“他不管你们父子的事那是最好,他若是想管——”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那我自然也是站在你这边的。”
“真的吗?”宫九问。
“我骗过你吗?”她反问。
她以为师徒俩这么坦诚地说完了后,宫九怎么也该放心了,岂料片刻后他竟咬着唇小声道:“骗过的。”
燕流霜:“???”
他偏过头:“……师父之前跟我说很快就回来,结果在白云城呆了三天。”
燕流霜无言了片刻,而后一本正经道:“那是特殊情况。”
“什么特殊情况?”他仰起一张还挂着泪的小脸问她。
“特殊情况就是……”完了,要她跟一个才刚十岁的孩子解释什么叫情之所至和食色性也她还真有点说不出口。
宫九看着她的表情,其实已经猜到原因。
他从来都不笨,只是在他娘的死和自己的身份这两件事上过于敏感了一些而已,其余时候总冷静得可怕。
但燕流霜不说,他也就权当不知道,继续摆出自己的纯真表情来博她心软:“那师父以后不要走这么久了好不好?”
燕流霜想了想,觉得有点难。
她只能说:“我尽量吧。”
宫九:“……”
两人从哪个无名荒岛回到飞仙岛时,天已经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