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好的铜币递给摊主,指着挂在最高处的那盏花灯道:“那盏的灯谜是什么?”
围观的人都开始笑起来,“这位郎君眼光真高啊,这盏可是老板摊上最大最漂亮的花灯了。好多人都想要,可惜都解不开灯谜。”
魏昭没有搭理旁人,只低着头看手中的灯谜。一旁的围观者见他没有动静,笑闹着对李陵姮喊道:“这位娘子,你还是劝他换一个吧。”
李陵姮含笑摇头,她相信魏昭。果然,她刚摇完头,就见魏昭将灯谜还给摊主,口中道:“乌龙上壁,身披万点金星。谜底是杆秤。”
围观人群顿时喧闹起来,难道谜底当真是杆秤?他们将目光投向摊主,却见摊主已经摘下最漂亮的那盏花灯递给了那名年轻的郎君。
魏昭将那盏花灯递给李陵姮,没有搭理那些撺掇着让他继续猜谜的人,直直护着李陵姮走出人群。
两人顺着人潮慢慢走到河畔。今夜月色流银,河面上碎星点点,波光涟涟;河边树上花灯明亮,烛光浮动。
任那月光与烛光有多动人,却仍不及李陵姮璀璨夺目的眸光。那双盛满笑意的眼眸,让魏昭心尖微颤,酒不醉人人自醉。恍然间他甚至觉得自己见到了曹子建笔下的洛河神女。
魏昭慢慢靠近李陵姮,在这般温馨美妙的坏境里,李陵姮下意识握紧花灯的提杆,忍住后退的欲/望,颤动着睫毛闭上了眼。
然而,就在魏昭想要亲下去的那一刻,他余光里忽然看到不远处站着的一个身影。
那人穿了一身宽大的衣袍,夜风将他的袍子吹得鼓胀,在河面上投下巨大的黑色影子。尽管灯火没有照清他的脸,但魏昭仍然觉察到对方一直在看着他和李陵姮。
他脸上的柔情顿时被肃穆取代,先是一把将李陵姮搂到怀中,然后才朝着藏在暗处的侍卫们打了个手势。
不等侍卫们出来,那人便主动往前走了一步,走到亮处。
被魏昭护在怀里的李陵姮,发现自从那人走出来之后,魏昭眼中竟浮现出很明显的惊讶之色。
而同时,她还看到,听从魏昭命令去将那人抓过来的钟浦,也在那人面前停下了动作。
“二郎,他是?”
魏昭深吸一口气,收起了刚才的讶色,道:“他是——”魏昭声音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我的老师。”
魏昭的老师?李陵姮没想到对面那人竟然是这样的身份,这也就不奇怪,为什么钟浦没有对那人动手了。
只是,她似乎从来没有听魏昭提起过他的老师。
她想开口询问,钟浦等人却正好带着魏昭的老师过来。魏昭知道李陵姮心里肯定有很多困惑,他握住李陵姮的手,捏了下,轻声道:“等晚上回去我再告诉你。”
李陵姮点了点头,心里却有些震惊。因为她发现,尽管魏昭脸上平静,但衣袖中的手居然有些微微颤抖。她还从未见过魏昭这副模样。
那名中年男子已经走到魏昭和李陵姮面前。他五官端正,眼神内敛,相貌堂堂,穿着宽幅大袖的长袍,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滋味。
魏昭放开李陵姮的手,抬手俯身恭恭敬敬朝对方行了一礼。
“拜见老师。”
连对着冯太后,魏昭都不曾这般恭敬过。
“老师,这些年您去哪里了?”行完礼,魏昭看着中年男子问道。
中年男子看了眼魏昭身旁的李陵姮。魏昭立刻出声介绍道:“这是我的妻子,赵郡李氏四娘。”
李陵姮见状,脸上带着得体的笑意,学魏昭刚才的样子朝对方行礼。
中年男子见魏昭不曾提出让李陵姮回避,心中有了考量。他开口道:“我这些年在各地四处走走看看,并没有固定居所。”
接下来的时间,李陵姮都安静地跟在魏昭身旁听魏昭和中年男子谈话。她能看出,魏昭对他老师非常尊敬,话中再三邀请中年男子回来做官。
晚上,回到和宁殿,李陵姮终于得知魏昭和他老师之间的事。
原来,当年,魏峥想请北朝第一名士裴渡来教导诸子,但裴渡拒绝了其他人,只收了魏暄一人为弟子。当时其他小郎君年纪都还小,被裴渡拒绝也能慢慢再找西席,但魏昭却等不了那么久。就在那时候,魏峥手下的一名幕僚主动提出教导魏昭。
此人就是魏昭后来的老师江道清。江道清在魏峥面前只是个文采斐然、精通易经的普通清客,但魏昭却发现江道清选没有那么简单。
他教自己如何藏拙,如何打消大兄的猜忌,如何揣测别人的心思,如何处置不听话的的下属……甚至,他第一个和阿父无关的部下——钟浦,也是江道清临走时送给自己的。
可以说,魏昭能成长成今日的模样,有一半是受江道清影响。
爱屋及乌,想到魏昭受过江道清这么多照顾,李陵姮心里对他也生出几分尊敬之情。她朝魏昭道:“既然如此,那这次一定要请江先生留下来。”
魏昭将李陵姮搂在怀中,闻言,眯了眯眼,嗯了一声。
江道清果然留了下来,接收了魏昭为他安排的官职。
天统二年的秋天在平静中慢慢过去,冬天则一步步走近。
当第一片雪花从天空飘落时,魏昭心里的焦虑达到极点。
有时候,他恨不得直接去问李陵姮,她上辈子到底是因何过世的,但想到李陵姮一心想瞒着自己这件事,他又踌躇起来。
在这样的情况下,当魏昭接到派出去的探子回禀,北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