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有男丁者,需得出一人,若有逃跑者,处以杖罚及牢狱之刑。
“什么?”
锦娘听了来告知的差役的话,顿时觉得腿软,将将要摔倒在地,一旁的段枫连忙扶住了她。
“你家共四口人,大儿入赘女户不算其中,父四十又八,幺儿一十又六,需得出一人,”差役见锦娘这番模样,也觉得于心不忍,原本冷冰冰的语气柔和了些,“后日,去临阳县衙报道,你们,好好商量商量罢。”
他说完这些,叹了口气,又去往了下一家。
锦娘只觉得似五雷轰顶,顿时晕了过去。
“锦娘!”
“娘!”
幽幽然然的醒来,锦娘抬眼看着头顶的青纱帐,恍然似梦中。
“锦娘,你觉得如何?”段枫见她醒了忙凑过来,担忧道。
“这应当是在做梦吧!”她怅然道,段枫闻言叹了口气,将她扶坐起来替她喂水。
“娘,你别急,当心急坏了身子。”段锦上前忙牵过她的手,拍了拍以示安慰。
“叫我如何不急,你们……”锦娘说着,只觉得眼眶一热,鼻头泛酸,“一个是我的夫君,一个是我的孩儿,叫我如何舍得。”
锦娘一辈子过得顺遂,那曾想到了快年老之时,竟然遇上这样的事情,都是心头的血与肉啊!
她曾听她娘说过,那时还是在前朝,她外祖被征召入伍,从此再没有回来。
这打仗可是要性命的事啊!
她扑入段枫怀里,呜咽哭泣,段枫拥着她轻拍她的背,对段锦道:“你先出去吧!”
段锦一点头,僵着身子出了屋外,他在院里站着,也不知该去哪,最后朝着树林里的清溪走去。
待他到时瞧见岸上的大石上正坐着一人,是大壮。
这几年大壮被段锦压着减肥,倒是真瘦下来一些,整个人不似以前的臃肿,倒是人如其名,特别壮实了。
大壮听见了脚步声,转头看去,眸子瞬间一亮,“老大。”
段锦应了一声,却不搭话,到了溪边直接将衣服一脱,一跃跳入了水中。
他在水中游了好几圈,觉得晕乎乎的脑子清爽了一些,才上了岸来,将滴着水的裤子一脱,用力拧干后又穿上。转头见大壮一直盯着他那里瞧,直接一巴掌拍了过去。
“看什么呢你!”
“老大,”大壮还记得他那湿乎乎的亵裤里包裹着的一坨,向他竖起了拇指,“牛。”
段锦啐了他一口,光着上身倒在了草地上,翘着二郎腿叼着根狗尾巴草,“你家也得了消息?”
“现在我娘正跟我两个妹妹哭呢,烦死了。”大壮学着他也倒下了。
“那你们?”
“我去!”
段锦没想到一向跟在他屁股后头的大壮竟然那么直接肯定的便做下了决定,“你想好了?”
“我爹年纪大了,他上了战场怕是逃跑都跑不动,再说了我娘我妹妹们都还指着他呢!而且,我倒是想去会会那些乌桓人,竟敢犯我大虞,我要让他们知道,我大虞男儿不是好欺负的!”他豪气地拍着胸脯。
段锦叼着狗尾巴草转过头去,看着被风吹的摇晃的树叶出神。大壮其实想问他去不去,但还是识相的没问。
老大跟妧妧正是情到浓时,怎么会舍下她走,像他就随意了,反正小花也拒了他的表白。
唉,真是伤心!
段锦一直待到了天将黑的时候才回去,一进院子便发现堂屋里坐满了人,他爹娘,汤叔妧妧,竟然还有从临阳赶来的大哥。
他走进去,撩起衣摆在段枫锦娘面前跪下,“爹,娘,我去!”
两人一听,都露出了讶异之色,锦娘更是脸色大变,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娘,”段锦上前将她拥入怀中安慰,“让爹在家中陪你,孩儿不过是出去两年便回来,就像以前大哥做账房先生那样。”
他说着,却抬头看向汤妧,只见她眼眶红红,水润的泪珠挂在睫上将落欲落。
又将她惹哭了,真是该死!
向她扬起了一张笑脸,汤妧见状,一个撇嘴,转过头去。
院中的葡萄架下,段林拉着段锦一步一步给他讲解着战势与乌桓人的弱点,段锦听得认真,却又疑惑:“大哥,你怎么这么了解他们?”
了解?段林忆起上一世,他在北地镇守,与乌桓人打交道近十五载,早已将他们的部族特性弄得清清楚楚了。
“莫问。”他摇着头。
“至少一年,最多两三载,”他敲着石桌道:“今上若只是想击退他们,或许一年都不到,但瞧着这征兵的数额,今上只怕是想彻底消灭他们,换取我朝一片安宁,那便要两三载了。”
“大哥,你这么说我倒是有些兴奋了,能去为今上,为我朝消去外族隐患,实为我之大幸啊。”
到底是少年心性,段锦又喜读兵书,对于参战这一事倒是没有锦娘那么多的恐惧,反而是未知的兴奋。
锦娘在屋内为他收拾着行礼,出来一见他那兴奋的模样,又忍不住唠唠叨叨起来。
段锦不耐烦听却也只能忍住心性听着她念叨,段林同情的拍着他的肩,淡然一笑。
段锦见他模样,脑筋一转,拉过锦娘的手递给段林,“爹娘便劳你照顾了!”
锦娘顿时失声,满嘴的话语梗在喉头。
“战场多小心。”段林笑道。
“知道!”
少年声音坚定,强劲有力,亦毫无畏惧。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