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青来到时,见一处丈宽的空地,月色自高处洒进来,一人裸身悬颈吊在枝头,喉咙被割开,手指粗的麻绳勒在喉咙的血肉里,血顺着脖颈将白花花的身子染成了血色,脖颈往下,人被开膛破肚,胸腔、腹腔大敞,血、内脏、肠子流了一地。
章同见到,眼中发红,怒吼一声便往前冲,手腕却被人一把抓住!
“做什么?”暮青扫他一眼,目光颇冷。
“放他下来!他是我的兵,我不能让他这么挂着!”章同一把甩开暮青的手,眼底逼出血丝,大有她若敢阻止他,他就杀了她之意。
他力气比暮青大,暮青被他甩开,见他大步往前走,也不再拉他,只道:“记得你是怎么输的吗?逞能!”
章同怒而回身!
“凶手若逍遥法外,也请记得是你逞意气。”
“……”章同拧着身子回望暮青,脖子险些拧了,他眼中怒意如火,但好在尚有理智,“不动他就能知道凶手?说得好像你能查出来似的。”
暮青瞧着他,那眼神似乎有点欣慰,“还好,你唯一的一个脑神经元没被你的怒火烧死。”
章同一口血闷在胸口,听不懂,但就是知道那不是好话。
“退后!”这话暮青不仅是对章同说的,也是对林外围着的众人说的。
“三件事!第一件,你跑一趟营地,将此事报与鲁将军,请他速来。”暮青对章同道。
“为何是我?”章同看起来没打算听她调遣。
“因为你是武将之后,这里你武艺最高。凶手手段残暴,我尚不能估计凶手的武力值,但万一他可以一敌众,派他们回去报信,路上遭遇,你可能再死几个兵。”暮青说完,不再理他,转身出了人群,寻来一根树枝,回来在地上刷地一划!
“第二件事,此刻起,任何人不得踏入这个圈子破坏现场,你们俩负责此事,看紧了!”暮青看向石大海和刘黑子。
“第三件事,此刻起,所有人留在这里不得离开,否则,以嫌犯论!”暮青扫向众人,众人面露惧色,纷纷往后退。
残杀同袍可不是开玩笑的,万一被冤作凶手,可是要杀头的!
“你是说,我们之中有凶手?”章同沉声问。
“我没说,但事情没查清前任何人都有嫌疑。”暮青扫一眼众人道,“不用怕,你们若不是凶手,我定不会冤了你们。”
暮青的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韩其初身上,道:“韩兄记性好,一会儿我走到哪里你便跟到哪里,我说的话你记在心间,回去写一份出来备案。”
韩其初挑眉,想问她如何知道他记性好,但终忍住了,眼下事态不是问此事之机。且比起此事,她似乎看起来是想要……
韩其初目露深色,暮青已转身,转身前没看人,只道:“办事!”
她看也没看那吊在树上的尸身,话音落已径直出了林子,往坡上去。
韩其初赶忙跟了过去。
暮青在坡下停住,见月色洒落山坡,坡上的草倒了三处,三处形态各有不同。
一处杂乱,乃刚才众人齐下山坡时踩的。
一处草倒得平整,面积宽,乃刚才那新兵上坡时扑倒所压。
暮青去了那第三处,借着月色细看,见那处草自山坡顶上看上翻倒下来,倒了两溜儿,地上泥土已被翻开,有的草根都露了出来。暮青低头看脚下,坡脚处的草叶上落了星点般的滴状血迹,草密天黑,若不细瞧,不容易被发现。
她道:“拖行痕迹,人在上头遇袭,拖下来时就已死。”
暮青抬头看向坡上,绕过此处草痕,上了山坡。
韩其初在下方望她,见她上了山坡便在人被拖下来的草痕附近细细搜寻,最后蹲在了一处。他上了山坡,走去她身旁,见她正对着路旁的一片草叶细瞧,月色照着那片草叶,上头有些水珠,银亮似露珠。
她盯着那些露珠细瞧了一阵儿,顺手从旁边拾了根树枝,拨开那些草叶,戳了戳下面的泥土,那团泥土有些湿糊,树枝拿起来时上头黏糊糊的一团黄泥。
“嗯,氨臭气。”她道。
“何物?”韩其初微怔。
“尿液。”她抬头把那树枝往他面前一伸,意思是他可以闻一下确认。
韩其初往后一仰,蹬蹬后退,站住脚后将目光从那树枝上跳开,觉得无法直视,只能把目光落在暮青脸上,那表情相当精彩!
“你……”他竟说不出话来。
暮青丢掉树枝,啪啪拍了两下手,但还蹲在地上,“他不是迷路,也不是逃兵,只是途中小解掉了队,凶手见他落单便袭击了他。”
说完,她就着蹲身的姿势,往小径深处细寻,只寻出几步,动作一顿!韩其初一时没敢过去,怕她又拿出什么送到他面前,却听她道:“人是在这里死的。”
韩其初目光一变,快步过去,见地上血迹,面色沉肃了下来。那血洒在草叶上和路边泥土上,夜色里黑乎乎一团。
暮青抬头看向前方,“小解处与此处有一个人的距离,凶手从背后抹了他的脖子,就势将人放倒。人倒在这里,血淌了一滩,表明人在这里放了一会儿,凶手也在这里呆了一会儿。”
暮青指了指血迹旁一双脚印,“杀人后不立刻将人拖走而是在此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