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两声,一位高三(5)班的学生轻轻敲了敲赵启明教室的门,他转脸一看,是陈致远的一个兄弟。两人视线碰一了下,赵启明站起来走了出去。
“就知道你这家伙没回家。我那朋友让我来带你去见他。”陈致远站在楼梯口,嘴里叼着根烟,只要放了学,他就不再把这里当学校了。
赵启明脸上露出了笑容,把胡雪怡忘在了脑后:“好,咱们走。不过我可没带钱呀!”
“先别着急,看了东西再说。说了你可别生气,我朋友觉得你可能买不起。”陈致远故作潇洒地吐了口烟圈。其实他第二天就约了那个朋友,只不过对方一听买家是个学生,没什么兴趣,陈致远完全是出于自己在朋友面前守信用的做人原则,才坚持要让对方给赵启明看看邮票。
赵启明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委,眯着眼睛看了看陈致远,受到了陌生人的轻视他一点都不生气:好东西当然不是任何人都买得起的。
从学校正门出去,转过一条路边的小巷,他们来到了服装市场的后街,陈致远的家就在这附近。
这一片都是低矮的平房,陈致远领着他东拐西拐,终于到了一户人家的门口,敲了敲门,开门的一位二十四、五岁的年青人,个头不高,身体结实,留着长头发,浑身透着一股地痞流氓的气息。
“王哥,这就是我说的那个捣腾邮票的同学,赵启明。”陈致远拿出烟来,扔了根给这人。
房间不大,里面七七八八摆了不少旧家具,挡住了窗外的光线,显得有些昏暗。
赵启明冲对方点了点头,面对这种人,又是在别人家里,这让他感到有点不安,甚至怀疑这是一个圈套,他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老练一些,好在自己没带钱,就算这是个圈套,也没什么好顾虑的。
他又想起前几天陈致远给自己的一百块钱,又打消了可能会被抢的念头,这家伙应该不会这样对待自己。
“坐!”这个被称作王哥的青年把烟点着,吸了一口,向后捋了捋头发,示意他们俩坐着,赵启明礼貌的说了声谢谢,坐了下来。
“想买邮票是吧?”王哥斜着眼看了看赵启明。
“是的,能先看看吗?”赵启明听到邮票两个字,心里稍微舒服了一些,别的先不管,看了东西再说。
“邮票是我一个朋友,前几天打麻将输了钱还不起,拿给我抵债,他说值不少钱。听致远说你是内行,先看看吧,要是不值钱,我砍了这狗日的。”王哥说着站了起来,打开床头柜,从里面拿出一个小邮册来,递给了赵启明。
赵启明没敢吭声,只是翻开了邮册,目光接触之下,他愣住了。
小邮册的第一面是两个八零年发行的庚申猴票方联,整整八张!赵启明眼睛一亮,心跳加快了。面对着这八张邮票,他不可能不兴奋。
赵启明对庚申金猴实在是太熟悉了,这是中国发行最早的生肖邮票,编号t46,是国内集邮界著名的邮票之一,发行量只有五百万枚。那年头集邮的人很少,一般都拿来寄信,这就使留存下来的全品相金猴大大减少了,最近行情一直看涨,这三个月就涨了不少,目前的市场价是二百八十块一枚,要是方联的话,价钱还要更高,而且是有价无市。
可以这么说,他心里对金猴的渴望,绝对要高过胡雪怡。
盯着这两个方联看了两分钟,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赵启明翻开了下一面,接下来的发现差点让他晕过去,又是三个金猴方联,他来不及细看,接着往后翻,后面是空的。
这个不起眼的小邮册里,一共是二十张金猴,五个方联。
“不错,是好东西!”赵启明抬起头来,向王哥说道。
“他输给我五千块,这几张烂纸能值这么多钱吗?”长头发王哥眼睛睁得老大,只关心这个问题。
“八九不离十吧。我上个月在市场上见人花二百四十块钱买过一张,不过邮票这东西是有讲究的,会不会值这么多钱,还要再仔细看看。”做生意的时候,他的话向来是真假参半,说出一个月之前的这个价钱,也是为了给自己留余地,万一卖的人知道了实价来找后帐,自己也容易解释:毕竟价格是在变化中的。
赵启明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把小镊子来,这是他自玩邮票以来一直随身带着的武器,类似于强盗插在腰上的锈刀。
他抽出排在最上面的第一个方联,拿在眼前细看,动作很轻,给人的感觉像是在检查什么易碎品,只是因为心里紧张,拿镊子的手指微微有一点颤抖。看来这邮票原来的主人也是懂行的人,东西保存的很好,正面没有任何问题,转过背面来看,纸质白净,没有发黄,也没有污点。
赵启明把这五个方联都仔细看了一遍,从品相上来说,没什么大毛病,基本上算是上品。
他指着其中两张的背面非常肯定的说道:“这两张有点小毛病,要稍微打点折扣,不然的话应该值五千块!”谈生意的时间到了。
赵启明拿出无中生有的伎俩来,其实他指出来的那两处地方,根本算不上毛病,不过凭他的专业知识,唬住这种外行那是轻而易举的。
“究竟值多少?要是差得多,我这就去找他!”王哥掏出烟来,给坐在旁边始终没说话的陈致远也扔了一根,听他这话,眼睛又瞪了起来。
“具体我的也不好说,虽然五千块是不值了,但应该差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