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儿摆了饭,等一家人都坐下吃了两口,刘应东便说了声饱了,起身就走,叶儿赶紧随后跟着,顺利地走出大门,两人都忍不住松了口气。
腊月二十二,赵先生的学生都放了假,家长就不再管饭,他便得跟着叶儿吃,今天也是。这个世道,男人是不进厨房的,叶儿早就准备好了吃食,只需要把锅烧开,馏好就行,一刻钟后,他们这边就开饭了。
自然,为了避嫌,叶儿在西厢房吃,刘应东和赵先生去书房屋子里吃,刘应东早就备下一壶酒,和赵先生对饮几杯,两人互相说了几句感谢的话,便海阔天空的聊了起来。
一个本该是祥和、快乐的年节,就这么在别扭中匆匆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叶儿和刘应东就在东跨院吃早饭,然后,驾了骡车去大伯家,受到一家三口的热情接待。
直到天色都暗了,这才带着叶儿返了回来。村里这几天嫁娶的人比较多,赵先生要帮着人家记下所收的礼物,他有地儿吃饭,叶儿不用操心。
吃过晚饭,刘应东忽然说道:“叶儿,过了年,我想把饭馆让给六哥。”
“嗯!”叶儿点头。
刘应东很疑惑地道:“你也不问问我为什么要卖饭馆啊?”
“你一说六哥,我还有什么不清楚的?饭馆就让成才和富贵帮着也不是不可以,但你不在家。我马上就要月子了,你想借三伯母一用。”
叶儿正想和刘应东讨论这个问题,按说。是婆婆照顾媳妇坐月子的,可刘丁氏能靠得住吗?刘应东一张嘴,就说到他心里去了。
果然,刘应东点头道:“我问娘了,她若说一声不行,我们刚好把你伯母接了来,可娘竟然说。‘自然会照顾你的。’”刘应东很忧虑地道。
叶儿气愤地道:“娘不是早早放出风来,说她照顾不过来吗?”这又打得什么主意呀。
“富贵就留在饭馆。反正他和六哥是表兄弟,今后就六哥负责他的生活了,再说,六哥还得依仗他和面扯面呢。也是巴不得这样。你弟弟,我想让他去郭镇开个面馆。我在那里看到有房子出租,能做铺子用。郭镇大,人多,好酒不怕巷子深,只要面好吃,不愁没生意,村东头的地,收了麦子也押出去。王老爷让我跟着他做生意。我得要有本钱,哪怕只有一点钱,从进货到经营我都得操心。这对我有好处。王老爷要借给我银子,我拒绝了。”
叶儿没想到刘应东考虑这么周全,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他比以前成熟多了。她也曾想到借力,但不是饭馆,而是刘应东是不是能在郭镇得到什么机会。以打动刘三爷,她还没和丈夫商量呢。现在见他这么安排,自然很高兴。冬天里面馆的经营,她也看出来了,没有民壮经过,没有集日,生意很淡的,根本漂不住两个小伙子,扣去他俩吃喝,还有月俸,就剩不了多少,现在转手,很是时候。
叶儿预产期马上就要到了,刘应东初三下午,等三爷家的亲戚走了,便去拜访,刘三爷听了,高兴地心都扑腾扑腾直跳,他很眼红刘应东那个面馆的,张富贵对刘应东也算很好了,但那面馆一个月能收多少钱,他也没瞒着亲亲姨夫。
“三伯,面馆我没空经营,还能转给你,可有些事,却没法让我不挂心,就说车氏要坐月子吧,唉——”他就是不说,刘三爷也明白,刘丁氏大过年的都能在家骂人,她对大儿子夫妇如此厌恶,怎可能会好好伺候叶儿的月子?但女人坐月子,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的,一点儿疏忽,都有可能要了命。
刘三爷明白刘应东的意思,也知道自己捡这么大个便宜,应该付出的代价,他拍拍刘应东的肩膀:“东东你放心吧,你三伯母很会照顾月婆子的,看看你六嫂就知道了。”
刘应东长出一口气,刘三爷这是保证,自己老婆会想照顾自己儿媳妇一样照顾叶儿了,能做到这份上,他也该放心了。
刘丁氏果然在初六那天早上,让叶儿收拾一下,住进主院儿,说她身子不便,走来走去的太累,住过去好照顾一些。她正说着,刘三奶奶就端了个针线笸箩过来了。
“哎呀,四弟妹,车氏还真是个有福气的,婆婆肚子这么大,眼看要生产,还肯照顾她月子。”
“三嫂,你这是……”刘丁氏不想多说什么,直接问刘三奶奶这是干什么来了。
“呵呵,”刘三奶奶似乎有点羞赧地笑了一下,“不是看到车氏针线好,小嫁妆做得漂亮嘛,我也要给娘家侄女做几件小嫁妆,过来照着车氏的样子来。”
刘丁氏心里腹诽:你可以借回家仿着做,用得着拿过来吗?但她却不敢说出来。叶儿便让了刘三奶奶进家门,把刘丁氏晾在那里。
刘丁氏没说话,只是冷眼瞧着,满是不悦,叶儿就当没看见,扭头回了家。
刘三奶奶天天来叶儿这里,有时吃饭都在这里混,她若是忙了,便会派了崔氏过来,刘丁氏连骂一声叶儿都没有机会,气得要命,转眼几天过去,叶儿的肚子发动了。
正月十二,叶儿顺利地诞下一男婴,母子平安。刘家的女人,借口刘丁氏肚子大,不方便,轮流照顾叶儿月子,尤其是八娘、九娘,只要刘三奶奶和崔氏不在,她们便会出现在东跨院的灶房,又是醪糟鸡蛋,又是红枣小米粥,把农村人能拿出来给产妇的,都做了端给叶儿。
这个时候的孩子,很不好养大,不到五岁。是没有正式名字的,叶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