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我不要你的悲悯。不要说出这种话，不要可怜我。
厌恶也好，恶心也罢。他想要温寒看他的时候，眼睛里不要像以前那些人一样，带有同情。
什么讨厌的情绪都可以。只要不要可怜他，什么都好。
秋夏的手微微颤抖，如置冰窖。“不……”拒绝的话刚说出口，就被打断。
“我也很穷，这钱是要你还的。”温寒看着秋夏的反应，怎么也能猜到个十之八九。小孩子自尊心还挺强，这么想着，温寒就鬼使神差地补上了一句。
其实他真无所谓这点钱，只是既然这么做可以让秋夏少点心里负担的话，那就这么做吧。
秋夏蓦地扭头，死命盯着温寒看。温寒和他对视着，秋夏看着看着，突然扭过头低下，默了很久，才轻声道了句“谢谢。”
还好，温寒的眼睛中无波无澜，既没有同情，也没有可怜。这让秋夏悬着的心微微落了一些。
“开除这事你想怎么办。”
“开除就开除吧。无所谓。”略过了钱的事，秋夏就不在乎了。反正这书他本来也就不想读，开除了之后还能多点时间去打工，也很好。
温寒挑眉，饶有兴致地盯着秋夏看。秋夏被温寒看得很不自在，抬手撑在了脸颊上，避开了温寒的目光。
半晌，秋夏就听到温寒说了句，“我知道了。”再转头时，就只看见温寒离去的背影。
第9章
原本秋夏已经做好了非被开除不可的准备了，通知却迟迟没来。渐渐地班上都没再议论这件事，骆凡看见他也是敢怒不敢言，总之这事算是完全翻了篇。
秋夏觉得奇怪，不是说要开除吗，怎么最后一点动静都没有。
但他不知道去找谁问。
骆凡肯定不可能，秋夏一见他那张脸就会想起上次的事，一想起上次的事，就想揍上几拳。
班上的人也不可能。一是开学这么久了，他就没同其他人说过几句话，现在去问话也显得突兀。二是这件事出来之后，所有人都在绕着他走。就算问了，也没有人会说。三是秋夏根本不想和不相干的人有一丝一毫的接触。
一番思索之后，秋夏去找了温寒。
他好像只有温寒可以问，可以依靠了。
温寒没想到秋夏会来找自己，他们之间在这次事之后，本来应该恢复到普通师生关系了才对。
“秋夏？你来做什么？”当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温寒看清楚来人的时候，还是有些奇怪的。
“开除，没了？”果然，还是那一副全世界欠他一百万的欠扁模样。温寒看着面前这个惜字如金的少年，有点好笑。
“是啊，你赶上校长大赦了，庆幸吧。”温寒喝了口咖啡，无所谓地笑了笑。
“实话。”秋夏显然不信温寒的说辞，一双眼目光沉沉。
“别总装的跟小大人似的，你以为你谁？”温寒就是不爽秋夏这幅跟头牛一样犟到死的脾气，“我帮你拦下来的，可以了吗？秋少爷？”
秋夏说不清为什么，明明可以继续在学校，他该感激温寒对他的帮助的，何况面前这个人还是借他钱的债主。但秋夏就是有了一种被保护，被瞧不起的感觉。
很难堪。无地自容之感。什么时候，他需要让温寒来帮助他收拾烂摊子了？
秋夏把拳头紧的咔咔作响：“谁让你管我的事了？”
温寒见他这个反应，也收了无所谓的态度，正色道：“你说什么？”
温寒是很少会帮别人做什么事的，但只要他愿意，他就什么都会做。做自己想做的，做自己认定做的。
抱着一番好心去做，还反过来被人质问。温寒感觉一阵阵烦躁。
他都这么放下姿态了，秋夏还想干什么？
“你tm有什么资格管我？！”
秋夏也不知道自己在发什么火。他没有资格向温寒发火才对。但秋夏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一直以来的生活环境让秋夏变得敏感而易怒。
他不需要别人的可怜，别人的施舍。他怕极了像那时候那个女人那样的眼神，秋夏一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了。
而且，秋夏尤其不想帮助他的这个人，会是温寒。
不要对他好才对。
他这么糟糕，都不要对他好才对。
都离他远远的多好啊，越远越好。
“秋夏。”温寒叹了口气，他的脾气还真是被秋夏弄得格外好，就这样了还能忍着不吼，“别跟我耍小孩子脾气。”
秋夏用力的喘了好几口气，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把心里那种无助与绝望驱散出去一点。
“你什么都不懂。”秋夏怅然地勾了下嘴角，那笑容稍纵即逝。便转身离开了。
温寒坐在椅子上，看着秋夏一步一步地远去再轻轻掩上了门，胸口突然跟着传来了窒息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