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臻才觉过味,原来是自己的电话。
是陈瑶。
电话接通那一刹那,陈瑶焦急的声音不加掩饰的传过来:“谢咏臻你在哪儿?”
谢咏臻哽了半晌:“机场。”
“你先别急。”陈瑶看来是知道了情况,不知道是不是徐岩跟她通了电话:“c市那边现在飞不了,我们在那儿有分公司,电话全都打不通……”
“我知道。”谢咏臻打断她的话。他这会儿不想听任何关于安慰的话语,那会让他更添烦躁:“不行我就去火车站。”
陈瑶被噎了一下也不恼,声音低低的:“我们公司跟东航有合作协议,你等我五分钟,我帮你问问有没有去附近的机票。”
十分钟后,谢咏臻拿着身份证去换了登机牌,四个小时后飞往临近q市的商务舱。距离c市五百公里,一票难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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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咏臻最后是以志愿者的身份参加的这场救援。
从他一路搭车赶往c市,不管是出租车还是私家车,没人问他要钱。大家都是奔着一个目的,救人救人救人。
余震不断。从最初的小心翼翼到后来的习以为常。
谢咏臻没去成甘明县,一是因为道路被山石阻断了,二是因为他跟那边通上了电话。
整个七四二六部队已经紧急出动,接上级调拨冲去了灾情最重的几处村寨,偌大的团部只剩下几个通讯连的女兵和炊事班的几员大将值守,去也是扑空。
知道团部无伤亡,谢咏臻的心思放下了一半。可是另外一半无论如何也落不到地面。
飞鹰队那边本就是保密性质的特种大队,行事隐秘不与人说。七四二六也是因为与其属于相邻最近的友邻关系,加上一些非军需物质的供给,相较于其他部队走的要稍微近一些。但是这次破坏性极强的地震将双方的联络彻底切断,就连团里的王政委都不知道飞鹰的现状。
谢咏臻只能干着急,什么力都出不了。
有电视的地方,一天二十四小时的滚动播出着最新的救援进展。山区里比山外更严重,偏僻的乡村比繁华的城镇更悲惨。
飞鹰大队所处的地方属于a级保密位置,是连天上的卫星都找不到的所在,没人知道他们怎么了,是全体出动参与了救援还是本身就被龙困浅滩动弹不得。
除了上级军委的直线领导,不会再有更多的人知道他们的动向。
谢咏臻只能一边参与着抢灾救险一边等着消息。而形式严峻的灾区有足够多的事情让他去烦心耗神,没有过多的精力可以分暇他顾。每天忙到精疲力尽倒头就睡,睁开眼睛五分钟之内再度投入救援。
他的强悍体力和拼命三郎的狠劲儿让同一志愿者队伍的成员刮目相看,大家不知道这个沉默着冲在前面的男人是名刚刚退下来的军人,也不知道他服役期间就这种极限救灾演练学习过多次,已经深深印入脑海——
谢咏臻宁愿自己这辈子没有实践出真知的这种残酷机会。
第五天傍晚的时候,谢咏臻他们所在的牦牛坪镇子开始下大雨。天空上的雨水跟倒下来的一样,视线可及之处一片浑黄,像是回到了天地混沌初开的亘古时代,隔着十几米的距离什么都看不清楚。
个人的力量显得那么微不足道,英雄主义变成最不可取的莽撞。
谢咏臻和四五个志愿者站在军用帐篷的门口,望着不远处随时会滑坡的小山。没有人说话,潮乎乎的空气都带着粘腻。
山坡下是整个镇子最偏远的地段,依旧有着零星散落的几户人家没有来得及搜救。都是子女在外打工的留守老人和儿童。
谢咏臻他们心知肚明,救人的黄金三日过去,老弱妇孺生存的机率已经大幅降低,何况还碰上了这样恶劣的天气。
旁边帐篷里传来麻将搓动的哗啦声音,夹杂着瓜娃子这样调侃笑骂的方言。
从东北来的老赵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的样子,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瓢泼大雨中突兀的钻出来一个披着绿色橡胶雨衣的身影,跌跌撞撞的跑过来,连进门的打算都没有:“老槐坡出事了,泥石流把军车埋了两辆。”是镇粮食局的党委书记老汤。
谢咏臻二话不说,扯过雨衣往身上一披,顺手抄起手边的大铁锹,低了头就往外跑。老赵和几个弟兄相互看了一眼,纷纷跟在谢咏臻的后面冲进了大雨里。
密集的大雨像是把人砸进了水坑里,换气都不易。每个人的身体都疲劳到了极致,偏生精神处于一种亢奋而焦灼的状态,连夜里都无法安眠。
老槐坡是镇子外头最险的一段弯路,事故多发地带。一边悬崖一边峭壁,典型的山区地貌。这种地方不出事就罢了,一出事——
两辆熟悉至极的军用大卡车被山上的泥石流推着堪堪到了悬崖边上。一步之遥就是地狱与人间的阴阳桥。万幸的是,泥石流暂时停了,只有零星三两个小石头从坡顶骨碌碌滚下来,砸在车顶发出砰砰的闷响。
谢咏臻几锹挖下去,觉得厚重的雨衣实在太碍事,索性站起身体扯下雨衣甩到身后。精壮结实的身体顷刻间被大雨淋了个透彻,灰绿的t恤贴在身上,流畅贲起的肌肉随着他的动作牵扯出完美的弧度。
每个人都在争时间抢速度的飞快挖着,因为谁也不知道下一秒山上会出什么更坏的状况,他们这是在跟死神赛跑。
第一辆车的副驾驶及前半个车篷堪堪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