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低声劝了几句,见封应然不为所动,又道:“奴才这就进去通报皇上,指不定皇上已经醒来了,还请三殿下稍等。”
他正要挑起帘子进去,封应然忽然抬头,高声喊道:“父皇,三儿来请罪了——”
用上丹田之气,又有内力加持,这声音别说是传到马车里,就是车队几乎所有人都听见了。
大皇子在马车里正暗喜,听到这声音顿时脸色微变。
恰好有侍从来通风报信,瞥了眼角落的雪元香,凑到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大皇子听说封应然在皇帝的马车前负荆请罪,不由冷哼道:“装模作样,倒是我小看了三弟。”
一出事就跑去请罪,封应然这是打算默认了杀害四皇子的事?
倒是不必他出手,封应然就算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大皇子心下暗笑,挥手打发掉侍从,看向雪元香道:“大姑娘不如给我算上一卦,最近的气运如何?”
他是志在必得,四皇子身死,三弟只要应下,父皇无论如何都不会怪责自己的。
四个皇子了,除了他,还有谁有资格问鼎?
正因为封应然从一出生起就失去了资格,另外两个弟弟都没了,大皇子是唯一的继承人,在他和封应然之间,必然会偏向自己!
对大皇子得意满满的神色,雪元香更显得冷淡:“或许要让大殿下失望了。”
失望?
他原本心里高兴,也得被雪元香这句扫兴的话惹得烦躁。
她整天摆着一张冷脸就算了,不懂得说讨好人的话也罢,怎么一开口就是不吉利的话?
大皇子目光阴戾,不悦地看向她:“大姑娘是什么意思,说我运道不顺?呵,我身为皇后嫡子,谁能给我不顺?”
就是老天爷,恐怕也不会有这个资格!
雪元香不再开口,甚至闭上眼,没有理会大皇子的意思。
大皇子恨不能扑过去把她的脖子掐住,让雪元香好好说话。
可是皇帝的话就在耳边,只得把满肚子的火气压下去。
如今还不是时候,以后要算账总有机会的。
这时候,门外有侍从传话:“大殿下,皇上有请。”
大皇子弹了弹衣摆上莫须有的灰尘,冷然瞥了雪元香一眼,见她依旧闭目养神,仿佛没听见侍从的话,他冷哼一声下了马车。
等到了皇帝跟前,大皇子的怒气还没消,瞥见跪在雪地上负荆请罪的封应然,后背满是划痕和鲜血,腰上雪白的汗巾早就被染上殷红。
他嗅着似有若无的血腥味,没看封应然一眼,径直上了马车。
父皇召见自己,却没让封应然起身,谁是谁非,一目了然。
雪元香还敢说他运道不济,瞧瞧封应然,这才是没有运道之人!
大皇子换上忧心的神色到皇帝跟前行礼,叹道:“三弟一时糊涂,还请父皇网开一面。”
一上来就为封应然求情,如此手足情深是皇帝最喜欢看见的。
皇帝睁开眼,大晚上被吵醒,他面上的倦意却没显露出半分。
他盯着眼前的长子,总算学会了投其所好。知道自己喜欢看兄弟情深的戏码,一上来就乖乖做了一场戏。
“朕还么开口,你怎么就认定三儿是凶手?”
大皇子满脸愧疚道:“夜里三弟说要跟四弟聊聊,劝他坦白,儿臣便答应了。谁知道这才没多久,四弟就没了……”
言下之意,不是封应然动手,又会是谁?
“都怪我大意,想着三弟是个稳重的,四弟再做错事,也是他的弟弟。”
所以封应然不顾手足情,杀掉了同父异母的弟弟,必定受皇帝厌弃。
皇帝平生最厌恶的,就是罔顾兄弟情的人。
“三弟固然有错,儿臣亦然,还请父皇降罪。”皇帝的表情太平淡了,大皇子只得硬着头皮,按照原先的计划以退为进,先跪下认错。
皇帝的眼底是止不住的失望,这个长子是有长进了,却把心眼都用在亲兄弟身上,何来为君的胸襟?
而且众目睽睽之下,大皇子以为天衣无缝。想必也是认为皇帝必然会偏心于他,就算有端倪,也会帮忙抹平或者视而不见。
车队里四皇子的侍卫已经清理干净,余下的大多是大皇子的人,必然为他效忠,万无一失。
但是大皇子唯独忘记了一点,皇帝还在,这些侍卫效忠的不是他,而是天子
第九十四章底线
皇帝闭上眼,想到他不过对封应然的态度和缓了两分,大皇子就如此作为。
他原本想着让长子慢慢向封应然学习,然后长大成熟起来。
如今看着,却是误入歧途,钻了牛角尖。
大皇子以为把四皇子杀掉,嫁祸给三皇子,一石二鸟把两个弟弟都清理了,皇位就是属于他的吗?
皇帝病弱年迈,却还没死,大皇子就如此迫不及待想要取代他?
他重新睁开眼,目光如电,从小放在身边精心养大的长子,实在让自己太失望了。
自己首先是帝王,然后才是父亲,大皇子显然已经碰触了他身为皇帝的逆鳞!
帝王卧榻之前岂容他人安睡,大皇子这番作为让皇帝不由起了杀心!
大皇子低着头,没能察觉到皇帝眼底的杀意,只是皇帝没按照自己所想立刻定封应然的罪责,叫他心下不安。
“父皇,儿臣……”
皇帝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此事不忙,还是等回宫再说。”
他心里交战,一边是怜惜长子早早失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