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霜却笑道:“早知道姑娘会这么说,顾副将替殿下带了话,说姑娘不必放在心上。如今正是紧要的时候,难免有人要狗急跳墙,七姑娘的安危最重要。再说,侍卫虽说回京了,不必再兢兢战战地剿匪。只是劳累惯了,这回来只躺着不干活,却也是受不了的。只是日夜换着人巡视罢了,倒也累不着,好歹能松动些筋骨而已。”
听她这么说,雪春熙笑着摇头:“我还没说什么,倒是你头头是道的,叫我说不出别的话来。”
蔓霜挽着她的胳膊,娇笑道:“七姑娘总是想得太多了,三殿下这是看重姑娘,生怕有人动了姑娘一根汗毛。这是好事来着,怎么姑娘瞧着却是小心翼翼的?”
雪春熙依旧摇头,却没再说什么。
以前三皇子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如今却是水涨船高,成了皇帝膝下唯一的儿子,未来的储君。
这身份不一样,对待他就不能跟以前一样大大咧咧的。
伴君如伴虎,这一点雪春熙心里还是清楚的。
蔓霜在灵犀山长大,心思单纯,雪春熙也不想她跟着自己纠结烦恼,点着她的鼻尖道:“管家既然这么说,我们就老老实实呆在院子里便好。”
管家挑了好几个丫鬟和婆子伺候,蔓霜也不必像以往一样忙得脚不沾地,跑得腿都要细了,能安安稳稳陪在雪春熙身边。
只是热闹了没几天,王府大门又开始冷冷清清了。
雪春熙倒是觉得有些古怪,却没仔细想,蔓霜却是好奇去问了顾青,回来的时候脸色都是白的:“这是怎么了?”
蔓霜低着头,小声道:“听顾副将说,皇帝因为刺杀的事非常震怒。加上这其中有后宫娘娘与不少臣子联手,刚回来的时候就暗地里把叛臣贼子都抓起来了,今早开始推出午门斩首,血流成河,那些想要巴结三殿下的人都吓得不敢出门了,哪里还会跑到王府来喧闹?”
就是没参与只旁观的臣子,也害怕得后颈发凉。
天子一怒,血流成河,丝毫不见手软。
之前皇帝刚回宫,平平静静的几天就像是酝酿着风暴。
果不其然,参与其中的背叛者皆是诛九族,一个都没放过。
光是想想,雪春熙也忍不住脸色发白。
蔓霜见状,倒是心疼道:“都怪奴婢好奇,特地去问了顾副将。又是嘴巴多,回来告诉了姑娘。”
“没事,迟早要知道的,吓着倒没有多少,只是惊着了。”雪春熙皱眉,皇上这么不留手的杀人,恐怕朝堂上被砍去了半数的臣子,空缺自然就多出来了。
都是跟着皇帝的老臣,却如此无情,连妇孺孩子都没放过,只怕要失去人心。
这简直就像是痛下杀手为封应然铺路,既然有空缺,若是让三皇子来挑选,必然是如此了。
雪春熙琢磨着,皇帝难得有了慈父之心?
她心里忐忑,正要拿出竹签卜卦一番,只是竹签拿在手里,却莫名其妙裂开了些许。
蔓霜吓了一大跳,连忙抓住雪春熙的手左右端详,心有戚戚然道:“七姑娘没伤着吧,竹签放得好好的,也没人动过,怎么忽然就裂开了?”
雪春熙胸口猛地狂跳,仿佛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一样,不由皱了皱眉头:“没伤着,只怕是出了什么大事。”
还没等她让蔓霜去打听一番,管家倒是来告知道:“七姑娘,国师大人去了。”
雪春熙眼皮一跳,不可置信地站起身,愕然道:“不可能,前几天我见过国师,她还好好的,怎么才几天的功夫,人就没了?”
她根本不相信,皇帝还没死,契约尚未生效,国师怎么就没了?
管家看着雪春熙刷白的脸色,不忍中依旧开口道:“国师在半夜时分,趁着婢女没留意,从高塔上一跃而下……”
蔓霜吓得面色都变了,连忙扶着雪春熙,生怕她受不住而晕厥过去。
雪春熙倒没蔓霜想像中那么脆弱,只是神色有着浓重的悲伤。她早就知道国师已经厌倦了十年来在高塔的生活,想要得到解决。
却没料到国师在刺杀皇帝失败后,毅然以这么刚烈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或许,在见过她之后,国师放心了,再无牵挂,所以想要尽快结束这一切吗?
这么多年的煎熬,正因为担心雪家后继无人,这才忍耐着。
雪春熙闭上眼,觉得自己去见国师,兴许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等她回过神来睁开眼,却见身边的蔓霜和顾青都不见了,唯独封应然站在自己面前,眸里满满的担忧。
雪春熙摇摇头,苦笑道:“三殿下不必担心,我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封应然又上前一步,叹道:“我也没想到国师会如此,明明父皇并没有追究国师和雪家的意思。”
知道必然是封应然在皇帝面前不断美言,不然叛臣都被诛九族,就连宫里的娘娘也不例外,雪家肯定难逃一劫。
只是他如此用心,依旧没能挽留住国师的性命。
在三皇子的心里面,想必也是遗憾和内疚的。
思及此,雪春熙感激地道:“多得三殿下,不然雪家如今又怎能安然无恙?国师厌倦了此世,怕是早就想要跟前任家主团聚了。”
她压下眼底的涩意,低着头没敢再看封应然,免得三皇子看到自己沮丧的神色。
封应然轻柔地拍了拍雪春熙的肩膀,无奈道:“七姑娘不必如此客气,在父皇面前多说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