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侧脸,歪着头闭上眼。
郑梦境同样极轻地道:“弟弟睡着啦?”
朱轩姝点点头,两只小手扶着摇篮,轻轻晃动,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弟弟,睡!”
摇篮中的朱常溆打了个哈欠,睁开了眼睛,愣愣地看着三人,好似还未睡醒。
朱轩姝咧开嘴笑了,把手伸向弟弟,“弟、弟,弟弟。”
朱常溆动了动,一只比朱轩姝更小的手从被子底下伸出来,抓住了她的食指。
郑梦境弯下腰,手顺着朱常溆的脸轻轻摸着。
朱常溆眨眨眼睛,动了动,把脸往郑梦境手上蹭。
“母妃只盼着你们姐弟日后能如今日般和睦,莫要打架置气。”
“怎会呢。”朱翊钧将郑梦境拥入怀里,贴着她的耳朵,热气喷得侧耳泛红,“有小梦教导,他们必会手足情深。”
朱轩姝抬起头,脸上的笑容纯真。朱常溆静静地望着他们,不多时又打了个哈欠,睡熟了。
史宾不经意地抬起眼,望着其乐融融的一家子,看了片刻,又垂目。
他犹如一尊泥塑,一动不动的。
翌日,朱翊钧便召见了利玛窦和罗明坚。利玛窦的直身打扮,和垂至胸口浓密卷曲的胡须,令朱翊钧觉得哪看哪维和,说不出的好笑,又觉得他一心想融入大明朝,却是个有心之人。
从他们的口中,听说了许多先前未曾听过的泰西之事,自风俗、建筑、服饰,乃至泰西的各国帝王,皆与大明朝有所不同,觉得很是有趣。
谈至兴起,还赐下宴,让他们一同进膳。
利玛窦与罗明坚受宠若惊,当下便答应教授钦天监的内监自鸣钟之事,同时由罗明坚指导钟鼓司之人学习西琴的演奏方法。
膳毕,朱翊钧便让内监领着利玛窦和罗明坚去后宫觐见王皇后。这本于理不合,但这二人是神父,相当于大明朝的僧侣,有侍卫内监和都人看守,倒也无妨。
当然,要紧的不是王皇后,而是一直想见他们的郑梦境。对这种小小要求,朱翊钧并不吝啬。
王皇后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这次接见也是在坤宁宫。各宫妃嫔也都到齐,正殿之中立起数架屏风,隔绝外男的窥探。
王皇后不明白为什么朱翊钧非得让自己见这两个泰西之人,原想走个过场便将人送回去,谁料郑梦境突然发问。
“本宫闻泰西之地与大明朝很是不同,不知于医术上,是否也是如此?”
利玛窦不知道郑梦境想做什么,他犹豫了一下,回答:“确有不少异处,不过我本人却是不精于此。”
郑梦境点点头,不再多问。王喜姐瞥了她一眼,心道,莫非是想借泰西人之手,治疗皇次子的腿疾?
后宫女眷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后,便放利玛窦和罗明坚回去。
二人一走,众妃也纷纷告退。
郑梦境特地落后旁人一步,在宫门口见走得差不多了,便回转去见王喜姐。
王喜姐刚换上燕居常服,发髻上还没来得及带上簪钗,听闻郑梦境又回来了,不由奇道:“她还有什么事?”
都人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王喜姐坐在镜前,想了想,“让德妃稍等片刻。”说罢,便催促宫人替自己梳妆。
郑梦境刚喝了一口茶,王喜姐就出来了。
“德妃有何事?”王喜姐不欲同她寒暄,开门见山地问道。
其中的厌恶之情,便是不说都跃然可见。
“明人不说暗话,娘娘既问了,奴家便照直了说。”郑梦境道:“娘娘,宫中太医诊治皇长女多日,尚不见不好转,不妨让泰西人来试试,兴许能有法子。”
王喜姐心中冷笑,利玛窦是郑梦境举荐的,方才又当着大家的面特地询问泰西医术,恐怕就是见自己心切,内中必有蹊跷。
心腹都人日前的进言尚在王喜姐的耳边徘徊不去。
“娘娘,如今中宫势弱,景阳宫有慈圣太后娘娘压着,唯虑翊坤宫。娘娘撞上,可要三思而行。”
王喜姐浅笑,“有劳德妃替媖儿担忧,方才利玛窦也说了,他并不精于医术。”
“奴家观方才其言其行,恐是谦词,不敢担上人命。”茶碗放在桌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郑梦境起身,“娘娘所虑,奴家心知。稚子何辜?”
要说王喜姐真的不心动,那是不可能。但比起不知底细的泰西人,她更相信宫中太医的能耐。
“娘娘,奴家自入宫来,可有害过何人?”
王喜姐细细思索,“不曾。”
“可有举止不端,冒犯两宫太后和中宫?”
这个可以确定,“不曾。”
郑梦境笑了,“那娘娘为何担忧。”她顿了顿,“民间请不起大夫,多用偏方。虽许多并不管用,可确有几个方子很是灵验。”
朱轩媖的病是怎么来的,郑梦境不知道。她也无法插手坤宁宫,但她很清楚自己接下去要走的路是什么。
获得王喜姐的信任,就犹为重要。
而眼下,就是个最好的机会。
治好皇长女,证明自己并无旁意,甚至愿意帮她坐稳后位。
王喜姐犹豫着说道:“你的意思是……用泰西人的法子,权作是偏方之用?”她不由提醒道,“德妃可知,若其中出现差池,纵然你身负恩宠,亦不能逃过刑责。”
“奴家知道。”
面对郑梦境的坦然,王喜姐踌躇了。
“你先回宫吧,此事容本宫想一想。”
郑梦境福身告辞,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