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西紧张得握住车门的把手。
“自从上次,”他斟酌了下用词:“从上次我们争吵之后,你的状态一直很奇怪。”
“我没有……”
他摇头:“这个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比我更了解你的人。虽然我说过你需要成长需要改变。但是我也说过会陪你一起,我们可以慢慢来。你没有必要对我这么客气,也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地顾及所有人的感受。换句话说,没有必要让自己在一夜之间突然成长。”
池西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比如下午我们在店里看,我让给你许愿,你却低头装不在意。这不是你,西西。”他想到什么,停顿几秒,接着说:“晚上也是,开车带你四处漫无目的地转并不是多么麻烦的事。但是你却因为王格的话想到让步。这也不是你。”
她咬着下唇不知怎么解释。
“你这几天的沉默跟懂事,让我觉得不安,还有心疼。”
“我没有觉得。”
“如果你自己都没有察觉,那才让我更担心。”
“我挺好的。”她这几天第一次主动去抱易禛的手臂:“没有哪里不好。这几天我觉得特别幸福,唯一的小遗憾就是没办法下水泡温泉。”
易禛安静得看着前方,突然说:“下雪了。”
这场雪来得又大又急,很快连车灯照出的一点点道路也变得看不清,而四周更是沉寂在黑暗之中。本来就不熟悉日本驾驶习惯的易禛缓缓把车停到路边对池西解释:“我们等雪停吧。这里是山路,贸然前进会不安全。”
“嗯。”
易禛把车内的暖气调大一些:“冷吗?”
池西摇头。
然而这场雪越下越大,完全没有要停止的意思。池西看这引擎盖上越积越厚的雪,心里也跟着越来越慌。
终于易禛重新启动车子,在原地掉头往回开。
他专注地盯着前方:“我怕大雪封路,到时候我们更加回不去。”
“嗯。”她不敢打扰他,但还是道歉:“对不起,都是我非要出来。”
易禛分神看她一眼,语气有点硬邦邦:“没关系。”
池西微怔,知道自己过多的道歉让他感觉不舒服,忍不住说:“对不起……”
“没关系。”他面无表情。
“我不是故意说对不起……”
“没关系。”
池西语塞,绞着手指没说话。
易禛又说:“没关系。”
她不解地扭头看他:“我没说话。”
他撇嘴,因为前方视物不清,下意识眯起眼:“没关系。”
池西失笑:“你好烦。”
她骂他,他却不知为何好心情得勾起嘴角:“你也觉得烦?”
她懒得理他,而他只是带笑斜睨她一眼,继续专注地开车。
越野车在肆虐的风雪中缓慢前进,两人都静默盯着前方的路开了一段时间,池西疑惑:“我记得看非诚勿扰的时候,不是有解释说指示杆下方有红色的小尖尖,给司机在大雪的时候指路的么?”
易禛摇头:“可能开过这段路会有。”
“嗯。”
安静了会儿,易禛再次开口:“西西。”
“嗯?”
“我们可能得关暖气了。”他的语调平稳:“快没油了。”
祈愿了。
池西听到他这样说,脸色有点发白,却还是说:“没关系,我不冷。”
易禛朝她笑了笑。
视野能见的区域是毛绒般的大雪,车子像是要在这片黑暗中无边无际得开下去。恐惧从四处无孔不入地渗进池西的体内。随着时间,车内的温度越来越低,她渐渐觉得手脚冻得生疼,冻到后来都觉得不再冷了,连脑子都有点晕晕乎乎的。
转头看易禛,他深色专注,握着方向盘的双手通红,只有指关节泛着白。
“是不是很冷?”她担心地问。
“不冷。”听她说话,他才分心看她一眼,皱眉:“不能睡。”
她几乎是立刻说:“我不困。”
易禛还是和颜悦色地:“再坚持一下,应该很快就会到下一个小镇。”
“我不困。”她还是这句话。
“聊点什么吧,转移下注意力。”
车窗外的风声呼啸而过,随着道路上积雪越来越厚,车子的速度也渐渐慢下来。她看着不停闪烁的低油标志,再看看通向深渊般黑暗的前方,心里升起一股绝望的情绪,小心翼翼问:“易禛,如果我们走不出去怎么办?”
“那就死在这里了。”他淡淡回答。
就算心里隐隐浮现过这样的念头,听到易禛这么讲,她还是脸色苍白得愣了许久。
好久,她才接着问:“那……如果今晚我们走不出去,你有什么遗憾未完成的事吗?”
这个问题易禛认真考虑了几秒:“不知道,大概没有。”
“没有?”
“对,顺风顺水的。”他还有心情笑:“你呢?你有什么没有完成的心愿。”
“我?”她搓了下手,然后合拢双手往手心呵暖气:“我就多啦。不能跟你结婚,不能有一个我和你的宝宝,不能看你满头白发牙齿掉光……”
她兀自发笑:“我还真的没有想过你牙齿掉光什么样。”
“老头的样子。”他稳稳开着车,神色如常,突然说:“看,前面有灯光。”
池西跟着看过去,果然看到远处有一点灯光,而路边的不知何时已经有了指路的指示杆,她欣喜地扑到窗上,立刻被冻得一缩:“什么时候有出现指示杆的,你都没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