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陈明华这才接起电话:“姐?”
陈家蜜此前从来没有给他打过电话,虽然他们彼此都有对方的手机号码。
陈明华是不敢,若真有什么事儿那就直接上叔婶家里去。
陈家蜜就更没有理由给陈明华打电话了。
这一声电话铃,仿佛是破冰的信号。
大晚上在外面消磨时间而不回家的陈明华,突然鼻子有点酸。
“明天晚上我找你有事,”陈家蜜在电话里开门见山,“六点半的时候,我们在鲜花交易中心碰头。”
陈明华一般晚上没什么节目,他在家里是小儿子,陈家大伯夫妻也是出了名的条件不好还偏心大儿,陈明华至今找不到女朋友,听到堂姐说晚上有个活计找他帮忙,他忙不迭地就答应了。
此时此刻的陈明华,还以为陈家蜜是找他帮忙装货卸货。
他别的没有,力气倒是有一大把。
陈家蜜打完这个电话回到家,发现陈妈端着脸盆在院子里涮茶杯。
“家里来人啦?”陈家蜜看着那待洗的十几个杯子。
陈妈弯腰坐在小板凳上,边洗边告诉陈家蜜:“就是那两户种了荔枝的人家,晚上哭丧着脸来找你爸和我,说是拍卖价太惨了,这样下去专利金的贷款还不上,让我们看看能不能帮着想想办法。”
虽说当初签了协议盈亏自负,陈家蜜也觉得今天的拍卖价委实太惨,她自己都差点拍案而起,何况是这些在地里辛苦了半年的花农。当初他们会选择荔枝,也是希望逆着多数派的潮流,押宝在陈家蜜身上图个异军突起。
还好今天只是试水,扔在水里的只不过是两百枝荔枝,两百枝陈家蜜亏得起,但绝不能重蹈覆辙。
陈家蜜问陈妈要了两家人的联系方式,坐到前头办公室打电话去了。
除了这两户花农,她还联系了玉仙婶和村里,让他们明天早上加派人手,加班加点把能够采摘的“荔枝”全采摘下来,下午以前全部送到花拍中心。
陈爸陈妈不知道她要干嘛,但是他们知道陈家蜜有大主意,肯定是在想办法。
村委会和花农也选择再相信陈家蜜一次,第二天花拍中心在统计“荔枝”的代拍数量时候,发现整整有六千枝,而“蕾丝”则被陈家蜜押后,等着吃荔枝的红利。
六千枝荔枝的事情,被工作人员告诉了周刚。
周刚第一时间找到陈家蜜:“你疯了!”
“还没到疯的时候,”陈家蜜把陈明华推到周刚跟前,“介绍一下,这是我堂弟陈明华。”
陈明华穿得寒酸,好在干净整洁,和那些受雇于贸易商的小年轻不大一样,现在社会开放了,场子里到处可以见到穿着非主流汗衫和破洞牛仔裤的年轻人。
周刚压抑住火气,冲陈明华打招呼:“你好。”
此处人多眼杂,陈家蜜道:“咱们上楼说。”
周刚听了陈家蜜的计划,直接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你是真疯了啊!你就算把荔枝的价格抬上去又怎么样,找个地方悄悄堆着烂掉吗?终端没有人买单,当中的流通环节没贸易商和花店配合推广,你这是纯在烧钱啊陈家蜜!”
陈家蜜一副土豪模样:“烧几天我还是烧得起的。”
周刚气结。
长那么大,连一万块钱都没有见过的陈明华,更是大气都不敢喘。
他从小不过是见人为了两三只鸡或者地里几顷菜吵架,在花店工作也常常为了几十块或者几块的差价同客人几乎磨破嘴皮,但堂姐陈家蜜刚刚的意思,是让他用周经理旗下公司的名义参加花拍,玩的是左手卖出右手买进的花招,那就是每天晚上成万地烧钱。
陈明华想想就腿软。
陈家蜜拍拍他的肩:“别觉得压力大,拍卖过程是看不到钱的,你只管按键就可以了。”
陈明华还真信了,直到被周刚找的工作人员带入场,他才发现陈家蜜在骗他,其实不算骗,因为整个过程的确看不到任何现金,所有的凭证都只是电脑上的数字而已,可就是这样,让人更紧张了。
钱,被模糊了概念,变成了屏幕上的一个数字,花出去的过程更轻易、更可怕。
为了不引起注意,工作人员教陈明华拍了一些零碎的常见的花。
直到八点半的时候,荔枝又出现在竞拍队伍里。
全场哗然,因为按照惯例,如果拍卖的价格跌破了底线,花农就应该自行寻找出路了,否则摊上路费和交易费用,这花简直就是倒贴。
没想到竟然还是大批量地倒贴。
就连拍卖师也吃不准这意思。
但是起拍价肯定维持不住昨天三块的高价了,对于a级荔枝,拍卖师最后有丝犹豫地给出了2.8元的价格,如果今天价格还是一路走低,而且还是大批量地低价卖出,这花就是真正破了名声,往后再也起不来了。
没想到他刚刚报完价,就已经有人以高价抢拍。
众人回头去看,是个面生的小年轻。
第一次下场,手抖了吧,大家都是这个反应。
直到这人接二连三下手以高价竞拍所有的荔枝,场内渐渐有人坐不住了,有消息灵通的人已经知道陈明华所持的是周刚公司的账号,心里怀疑鲜花交易中心出手托底了。
但这又有什么用,这可不是政府救市,帮着农民呼吁市民解决过剩的蔬菜,玫瑰不能吃不能喝,卖不出去就只能赔本。
那天拍卖落幕,陈明华把陈家蜜的荔枝全都买了回来,旁观着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