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用说那发皱的衣服,何羽宁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沐锦桐这些天,是根本没有离开过病房吧。
要不然一向洁癖又重视仪表的他,怎么会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医生和护士隔在他们两个中间,跃过层层圈圈的人,沐锦桐执拗地看着她,唯恐下一秒,她又会闭上眼睛,不省人事。
天知道这些天来他多么怕,多么怕上帝就这么把他的阿宁带走。
幸好,她还在。
何羽宁也在看着沐锦桐,他憔悴了那么多,看着就让人心疼。
她突然又想起了顾筝西的劝告。
她想起自己的回答。
那看似滴水不漏完美无缺的答案,其实也有她隐藏在所有自信下的忐忑和不安,顾筝西说得那些,她都知道。
她毕竟是在娱乐圈混了那么多年,知道豪门并不如外表那么光鲜亮丽,知道很多看起来幸福无比的豪门太太过得并不如想象那般幸福,也知道有些文质彬彬温雅从容的男人私底下家暴成性。
而现在,看着憔悴了那么多的沐锦桐,何羽宁都为自己曾经的怀疑和怯步感到羞耻。
怎么可以怀疑他呢?
怎么能怀疑他呢?
明明那么确定,他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眼睛有些酸涩,在医生和护士相继退出,整个病房只有他和自己的时候,何羽宁忍不住落下了泪。
“阿宁……?!”沐锦桐瞬间慌了手脚,他快步走到何羽宁病床前,小心地握住何羽宁的手,快速道,“怎么了?哪里疼?”
说着,他就想要去摁铃叫医生。
何羽宁拦住了他。
她的声音因为长久没有发声而显得嘶哑,“没事,我只是……”
“想你了。”
沐锦桐的神情在一瞬间就放松下来,他的眉目间带了几分温和,他牢牢地握住何羽宁没打点滴的左手,低低道:“嗯,”
“我就在这,别怕。”
有你在,我自然是不怕的。
何羽宁想要对他笑,但是身体的疲累一齐涌上,她的眼睛慢慢闭了起来,低低道:“我想睡一会……锦桐……”
“睡吧,我陪你。”
“嗯……”
阳光洒在病床前,男人紧紧地握住女人的手,目光灼灼,让这一切看起来静谧又安详。
沐婉灵来的时候,就看到这般景象。
她的儿子看起来憔悴了一圈,但是紧紧地握住何羽宁的手,目光柔软又深情,仿佛在看一生的珍宝。
“锦桐……”
沐婉灵有些欣慰,又有些心疼,她的儿子啊,从那么一点点小孩到现在这般顶天立地的男人,他比他爸爸强太多。
“妈……”沐锦桐应了一声,打了个手势,小心地放下何羽宁的手,给她掖好被角,走了出来。
“她刚刚睡着,”沐锦桐低声解释,“她刚刚醒来,精神不济,医生说是因为她昏迷的时候并不安稳的原因,她现在很需要休息。”
“我知道,”沐婉灵并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简简单单地应了一声,她看着自己的儿子,目光温柔,“你们都好,就行。”
“我所求不多,只希望我的儿子和儿媳,健健康康平平安安,最后给我生个小外孙,我就心满意足了。”
“妈……”沐锦桐叫道。
“这件事情,交给我处理吧,你陪着阿宁,”沐婉灵拍拍沐锦桐的肩膀,“这件事,我来处理再适合不过了。”
“秦墨阳那王八蛋,真的以为把事情推得一干二净就没有把柄了?我们曾经是枕边人,我又跟他斗了这么多年,我比你更熟悉他,也更擅长对付他,锦桐,”沐婉灵笑着摇了摇头,“张涵开车撞人的理由看似完美而充分,但是她的车哪里来的?她怎么会知道阿宁的行程?她又为什么变得这么丧心病狂?我知道你也怀疑,但是阿宁在这里,你实在腾不出手去查,但是我就不一样了,锦桐。”
“女人总是为母则强,因为我的软弱,所以我让你的童年满目疮痍,我不可能再给他第二次伤害你的机会,”沐婉灵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她眼睛里闪过内疚、疼惜、珍爱、狠厉等一系列复杂的情绪,她低声道,“我也要为我自己曾经的往事做个了断了。”
“好好陪着阿宁吧,锦桐。”
龙有逆鳞,触之则死。
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孩子,就是他们最大的逆鳞。
那一场车祸中最严重的就是何羽宁,因为只有她是头颅受伤,而且张涵当时是侧方面撞车,像司机和顾筝西,受伤要比何羽宁轻很多,他们一个星期就出院了,何羽宁则足足昏迷了五天。
当时医院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幸好何羽宁还是醒了过来。
事后顾筝西跟何羽宁说,“我想,我应该不用担心你以后的婚姻生活了。”
何羽宁是没看见那一幕,而其他人却看得真真切切,沐锦桐一贯的冷漠神秘不留一丝,疯狂地像任何一个没有理智的疯子,此后又是在病床前陪了五天四夜,在何羽宁睁开眼睛之前,沐锦桐没有闭过一次眼睛。
他就像完全辟谷了一样,不知道饿不晓得累,周身弥漫着冰冷狠厉的气息,仿佛在下一刻,就能像暴走的凶兽一般。
何羽宁愣了愣,道:“我觉得你这个想法是对的。”
何羽宁的身体恢复的很快,毕竟是年轻人的身体,脸上也只是被擦破了一点皮而已,算是非常幸运的了。
她后来想要出院,却被沐锦桐断然拒绝,沐锦桐甚至拒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