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瞪了沈荞道:“我真没想到你敢!你啊……等姨娘胎气稳了我还回南府去,我的屋子就让给她住吧!”
沈荞笑道:“我这里也住的下,二姐也别回去了,咱们三个住一个院子里多热闹!那个圆门也不必锁了!”
她叹气道:“既然已经这样,还是好好想想父亲母亲那里要怎么回答,这件事就是你自作主张,他们肯定要生气。”
“二姐姐先帮我一个忙吧”
沈荞看着怀中抱着一匹藤编小马稀奇的不得了的茹姑,“帮我找个能看皮肤的女医过来……”
沈萝清秋似的目光里闪过一丝怜悯,很快就点头答应。
红蛋站在沈荞和沈萝身后,把方才的对话都听见了,她动了动嘴唇咽了咽口水后默默走了出去。
沈近山背着手在钱姨娘的屋子里走来走去,似要踏破地板一样,只要他在府里,几乎每天都来看她,显然对于这个意料之外的老来字子是很上心的。
“胡闹!大胆!放肆!”他气的脸发白。
“怎么之前从不知道她是个惹事生非的孩子!那丫头在大花园里不是好好的?弄出来做什么?这么一个尴尬人,你说她带出来干什么?”
钱姨娘也不说话,只神色清淡的喝着汤药。
沈近山虽有些性燥,心却不算硬,他爱一个人不会长久,恨一个人其实也是,只要让他舒舒坦坦的发完火自然就风平浪静。
“这孩子又没上族谱,现在大摇大摆的在内院里住着,还时不时叫了大夫来看病,外人问起来怎么说?是丫头还是小姐?是小姐的话哪冒出来的?又是一副痴痴傻傻的模样!……这才半天功夫整个院子里都传遍了,那些个下人嘴里又没个栏关的,怎么邪乎怎么说!你说,我该不该罚她?我怎么能轻易放过她?”
门帘在轻轻的动,却没有人进来,沈近山一扭头就看见碧色的鞋尖想要缩进去。
他正在气头上,最是讨厌这种鬼鬼祟祟的事情,一个针线笸箩就大喇喇的掷了过去,门帘后的人发出低低的闷哼。
“出来!是哪个见不得人的东西躲在后面!”沈近山怒气涛涛。
“封姐姐进来吧!”钱姨娘和软道。
“你怎么知道是她?”沈近山半侧着脸问坐在椅子里的钱姨娘。
“……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打断骨头连着筋,老爷,天下的娘心都是一样的……”钱姨娘淡幽的口气此刻听起来颇能打动人,沈近山的火气不知怎地就消减了一点似的。
封氏低头进来一语不发跪在地上,她穿了一身淡灰色的素纹袍子,头上只戴了一个山茶花形的银梳子,两只眼睛肿的像桃儿。
“你来干什么?还嫌事情不够乱?”
封氏趴在地上哽咽道:“求老爷不要惩罚珍娘,她是妾身的大恩人!茹姑既然已经出来了,请老爷就让她……就让她住到妾身的小院里来吧,妾身领着,保证从此不踏出院门一步!绝不给您和太太找麻烦,妾身每日吃斋念佛月例银子都攒着的,养她也足够了……至于身份,老爷若为难,便称她是个丫头好了,妾身别无所求,只要能每天看着她就好!”说完抬起脸满面狼藉的看着沈近山。
钱姨娘听了连连暗暗叹息,这封氏这么多年没有一点长进!倒更懦弱了点,什么丫头啊!再不济也是沈近山的女儿,什么都不争取一下就缩到了尘埃里去,以为那样就安全了吗?丫头,这是委屈了身份就能解决的事情吗?
珍娘都敢把人往外带,她当娘亲的竟然这么扯后腿、捣浆糊!
“你先起来!”沈近山看她跪着都嫌心烦。
封氏可怜巴巴的攥着自己的帕子,沈近山什么都没答应,她不愿意起来。
沈近山一指她的额头,“你也敢逼我是吧?……”说完便要走。
封氏急了,忙起身拦在门帘前,“老”,却被沈近山手臂一挥撩了个趔趄。
“老爷且慢。”钱姨娘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现在已然这样了,再送茹姑回去已经没有意义……这么多年没看见她了,也不知长得什么样子,身子好不好?不如让珍娘把她带过来看看,到底也是老爷的亲闺女啊,至于住在哪里倒不是最要紧的,封姐姐也不要着急,好生和老爷商量出一个合理的说法才好!”
一听钱姨娘要让茹姑过来,封氏激动的都站不稳了,俗话说见面三分情,沈近山其实是个心软的,说不定看到了姑娘觉得可怜便留下了,想到这里她满含感激的看了钱氏一眼。
沈近山其实并不想见这个让他觉得耻辱的孩子,但是立刻抬脚走也显得太过无情了,毕竟钱氏肚子里还怀着孩子,胎象又不稳,不能叫她也寒了心。
便闷闷的坐了回来。
“你不要一副被踩在脚下的样子!好好坐着去……有什么事不能像络儿一样大大方方不急不躁的,生怕害你一样,难道我像个凶煞恶魔时常欺压你不成?你到底是有求于我还是要陷我于不义?”
“是!是,妾身知道了,妾身知道……”她又快哭出来了。
等待的时候总是显得特别漫长,三个人里最焦急忐忑的自然是封氏,简直就是坐卧不安!最烦躁无聊的是沈近山,只有钱氏稳稳的坐着在缝小儿的虎头布鞋,脸上带着恬静的表情,沈近山看着她自己的情绪也松缓了下来。
第86节风波又起
“针线不能叫针线房的人做吗?你年纪也不小了,怀着身子又这么辛苦……”沈近山柔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