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冥则获封安宁亲王,成为百年来首位异姓亲王,新皇还特许其可自由出入皇宫。权倾朝野的安宁王,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人人敬之。
看戏的伶俜感叹,这活脱脱上演的就是一出暴君加奸佞的戏码。
京城百姓悄悄给苏冥送了个外号,叫做“如天子”,甚至有传言说这如天子,表面是心腹宠臣,其实是宋铭的男后。
大约是这些尘事再跟自己毫无关系,看戏的伶俜只觉得有意思极了。当然,她还记得三年前自己死去后,这个苏冥将披风盖在自己尸体上的那一幕。
为着那一刻这个陌生人对自己的慈悲,伶俜并不愿意将他与奸佞二字联系起来。
就这样她又做了半年孤魂野鬼,看着新帝登基的风云渐渐平息,京城慢慢变得平和安宁。
直到一个大雨飘摇的夜晚,盘旋在皇宫上方的伶俜,见到身披蓑衣的苏冥独自进宫,直入皇上寝宫,丫鬟太监惊慌失措退下。
寝宫内两个男子俱有着逸丽夺目之貌,丰神俊朗之姿。周遭无人,相峙而立,伶俜以为自己会看到什么不得了的场景,还思忖着她虽然是只鬼,但到底是只女鬼,接下来的场面大概可能也许理应稍稍回避一下。
然而她还在犹豫不决中,底下两人却忽然拔剑相向。
雨声太大,伶俜听不清底下的人在说着什么,只隐约看到两人表情俱是愤怒激动,两把明晃晃的剑,直指对方咽喉。
她好像听见皇上风雨声中唤:“沈冥……”
想飘下去再听得分明些,却忽然一声惊雷划过,伶俜只觉眼前一黑,便人事不知。
……
谢十一懒洋洋坐在草垛上,眯眼看着悠远的天空上飘着的几朵碎云,金黄色的麦浪在秋风中慢慢起舞。
今年的庄子又迎来了一个丰收年。
远处传来陈婶儿铜锣般的叫骂,许是她儿子大牛偷吃了留着明天吃的玉米馍馍,又或者他家男人偷懒躲在草垛里睡觉。
谢十一扯了根干草放入嘴巴里嚼了嚼,没有任何味道。她将干草吐出来,看见陈婶儿追着大牛跑过来。
大牛昂头朝她咧嘴一笑:“十一,你在这儿玩儿呢?”
谢十一笑道:“大牛,你又偷吃你娘做得馍馍吧?”
大牛嘿嘿笑了两声,听到他娘跑来的脚步声,赶紧一溜烟钻进了麦田里。
陈婶儿见追不着人,抗着笤帚气喘吁吁在草垛前停下来,朝大牛消失的方向啐了一口:“小兔崽子,有本事待会儿别回来!”
谢十一大笑:“陈婶儿,大牛不就是偷吃几个馍馍么?费这么大劲儿追他作甚?”
陈婶儿昂头道:“十一小姐,你是有所不知,我做得两簸箕玉米馍馍,本来是要送给您和太太的,哪知被这兔崽子吃了一半。也不知他那肚子是什么做的,装得下那么多。”
谢十一咯咯笑得更甚。
陈婶儿踮脚着脚张望了会儿,没见着自家儿子的影子,同伶俜说笑了两句,骂骂咧咧走开了。
等到陈婶儿的身影消失,麦田里鬼鬼祟祟钻出一张小黑脸,正是刚刚的大牛。
他左右看了看,确定自己那凶神恶煞的老娘不在了,才彻彻底底从麦穗中冒出来:“十一,你整日在这里一坐做半天,到底想些什么呢?”
谢十一怔了怔,她想了些什么?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