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蝶领好自己的那份,和林莱玉一起在树荫下坐着。
红绿交差的菜色配白饭,看着挺养眼,林莱玉先打开盒盖尝了一口。
“味道如何?”宁蝶问。
林莱玉皱眉,没忍住,哇地一下吐了,“这味道怪怪的,又咸又甜。”
宁蝶举起筷子一尝,小脸跟着一皱,勉强咽了下去,“是有点。”
她抬头去看其他人,都在树荫底下坐着吃饭,连导演都是和他们一样的伙食,没有一个人表现出不满。
山上的物质条件艰苦,粮食运上来困难,这里的村民都是吃糠伴青菜,有白米饭都是好伙食。
宁蝶为刚才自己反胃的冲动感到惭愧,当演员原来不是一件轻松事,在拍戏时也要挑战各种环境。
她再次打算举筷,几步外的袁鸾扶着树干在吐,助理给她递水,她漱完口,用手帕抹嘴,经过宁蝶身边发现宁蝶在看她,她难为情地一笑,“我对食物很敏感,胃容易受不住,但又不能不吃,下午的戏份挺重,怕出岔子。”
“袁姐辛苦了。”这句话宁蝶说得不是客套。
袁鸾也感受到了,对宁蝶笑得和善,赞了她一句,“上午你演的不错。”
看着她离开的清瘦背影,宁蝶和林莱玉心底一阵佩服,敬业精神当若袁鸾。
太阳打西边斜去,山里的白昼漫长,下午宁蝶的戏份有意被导演减轻,她无事可干,闲下来时觉得对不起人家李盛付给她的二十五块大洋。
她袖子一挽加入后勤的行列,帮演员烧喝的茶水,帮助理洗帕子,晚上她去了一趟剧组的厨房,说是厨房,其实只是用油纸布搭建的一个简易棚子。
山上除了粗盐没有其他用来做菜的佐料,难怪两位妇人会把菜做得口味奇特。想起中午林莱玉没有吃下多少东西,既然不能做出好吃的菜,宁蝶便试着用盐和青菜熬粥。
她来时箱子里被苏梅塞了半斤腊肉,她拿出来切了一些放进粥里,小火地炖,林莱玉的戏份结束,人回来,她便替她盛上一碗,放在一边凉会。
想到袁鸾的胃不好,吃粥正合适,于是她拿起一个铁饭盒,也盛了一碗给袁鸾送去。
袁鸾的戏拍得较晚,不到晚饭时间不会结束,宁蝶便把饭盒交到袁鸾男助理的手上。
“宁小姐太客气了,”男助理小陈是位年轻的青年,人很有礼貌地对宁蝶道谢。
宁蝶被他谢得不好意思,直说没关系。
她心细,盛粥的铁盒外面都用布袋包着,防止冷得太快。
小陈心道,这样的女子换成是对一个男人好,恐怕谁都会沦陷。
袁鸾拍戏回来坐在椅子上补妆时,小陈把宁蝶送粥的事说了。
她走到今天的位置,多少人赶着巴结讨好她,一碗粥算得了什么,袁鸾脑海里浮现出宁蝶一张含羞带笑的脸,她知道这个女子和那些人是不同,她从不期望从自己的身上得到什么,是出自真心实意的关心。
她把粥端来一尝,入口即化,这些日子饱受折磨的胃,顿时恢复知觉,舒畅痛快。
吃完都还有些意犹未尽。
小陈晚上就来到宁蝶的屋子,托袁鸾的吩咐给宁蝶十块大洋。
“这……这些给我作甚?”宁蝶那时正在忙着给林莱玉捶腿,她拍戏站了一天,小腿发胀,肿得似萝卜,突见小陈来送钱,宁蝶颇是讶异。
小陈笑道,“袁姐很喜欢你的粥,这是给你的谢礼。”
宁蝶怎好收钱,再说只是一碗粥。
“你也别不接,袁姐说了,你以后只要煮粥,多捎她一份,这些就当是她的伙食费。”小陈把钱袋塞在宁蝶手里。
林莱玉把裤腿拉下来,能和袁鸾套近乎,对宁蝶有利无害,她笑得眼睛都眯成两条线,“你就接吧,以后你煮粥我跟着有好日子。”
宁蝶不肯要,“这食材都是剧组的东西,我不过动动手,怎么能收钱,你快把钱拿回去。”
她脾气倔起来,完全不是平时温婉的性子。
小陈无法,对宁蝶又多了几分欣赏,把宁蝶的意思原封不动地转告给袁鸾。
袁鸾那时躺在床上温习剧本,听自个助理在旁边讲完,她笑说,“这个宁小姐倒是有几分性格。”
和她在对戏的慕凤也笑了,“还在上学堂的女子,做事总是单纯些。”
“今日你看她演的戏的没?”袁鸾来了兴致,坐直了靠拢慕凤道。
慕凤把自己坐的椅子往床边移了移,“看见了,可把那位爱慕你的小粉丝压得抬不起头。”
“什么爱慕,没个正经,”袁鸾笑骂,复长长地一叹,“以前带我的经纪人说,有的人天生就是吃这行的饭,我自十岁起就开始学习音乐,奋斗十几年才有今天,然天才是什么,今日算是见了。”
慕凤很是赞同,他和袁鸾合作过几部戏,彼此都算了解,用不着避讳什么,道:“不出两年,她如果还在这圈子里,但凡有一个机会,日后名气不会亚于你。”
“机会?”袁鸾摇摇头,“要是机会这么容易,你何苦等这么多年。”
这行的人,多的是有才华而没机会的人。
自己苦熬六年才有这部挑大梁的男主戏,慕凤的心酸不言而喻,他笑了笑,没再接话。
宁蝶一日戏份不多,便一日是后勤的一员。
这样持续一个星期,全剧组的人对宁蝶都熟悉了,知道有这么一位勤快、还脾气好的漂亮姑娘。
甚至导演有时候都会忘记她是演员的身份,喊她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