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洞壁和地面上,开始出现某种深褐色的陈年痕迹。点点滴滴,一团一团,越来越多……
走到洞穴最深处时,眼前豁然开朗。那是一个天然的圆形的地下石室。洞壁上,全挂着人。
不,是白骨和腐尸。
有的还有人形,有的已成白骨。有男,有女;有少年,有老人。
有的像冯悦兮一样,被钉成蝴蝶,画在墙上。
有的背后的图案经年累月,已经模糊不清,可是双手双脚,还像蝴蝶一样蜷缩着束缚着。
一共12具尸体,便是12只蝴蝶。埋藏在这深山岁月中。
……
简瑶全身都被寒意笼罩,紧紧握住薄靳言的手。
偌大的洞穴,数十名警察,竟再没有一人,发出半点声响。
……
你可知真正的杀人蝴蝶,比起那蹩脚的胆怯的模仿者,远远安静得多,冷酷得多。人命在他手,不过如蚕蛹转眼捏成粉末。
沉溺了半生,痛苦了半生。
无人可懂,无人宽恕,无人救赎。
而今,他已无法忍受那漫长折磨的黑暗,即将破茧成蝶,飞往阳光之下。
然后,心甘情愿地死于短暂的极乐中。
第84章
薄靳言轻轻“噢”了一声。
简瑶亦是一脸冰霜,片刻地沉寂后,她握住他的手:“我带你去’看’。”
最新的,也是最外侧的一具尸体,是一个男人。尸体呈现初步腐化状态,目测死亡时间在1个月以上。他的衣服完好穿在身上,是件半旧的迷彩。脚上是双越野靴。
这男人体格高大,面目方正,脸部棱角分明。看起来约莫四十出头。简瑶注意到他的骨骼粗壮,看样子像是瞪着眼死去的。
他身后的蝴蝶,张狂、艳丽、姿态翩然。
“他不是普通人。”简瑶告诉薄靳言自己的直觉,“他被杀一定有原因。”
薄靳言戴上手套,去触摸尸体的手指、骨骼,点点头,然后说:“叫法医过来,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什么异常。”
结果法医很快观察到,这人身上有几处陈年的刀伤,并且伤得挺重。不是凶手留下的,应当是原本就有。
“有点意思。”薄靳言下了论断。
第二具尸体也是男人。死亡时间在一年以上,已经成了一具干尸。虽然是中等身材,但体格也很结实。右手指骨断过,右肩上有陈年枪伤。
他身后的蝴蝶,是纯黑的,狰狞而安静。
第三个男人死亡时间更早,风干情况更明显。穿有鼻环,浑身名牌,带着三条粗大的金链。脚下还放着个木盒,里面满满的全是xx银行的金条。
“查查这些金条是不是失窃的。”方青低声嘱咐刑警。
第四具尸体却是个女人,跟冯悦兮一样,全身赤裸,看骨骼情况在三十多岁。但是她的死亡姿势更为屈辱,双腿折起、张开。头是仰起的,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她身体下方的木盒里,放着一截干枯的人体器官,经辨认是从男人身上切下来的。
她身旁是个五十余岁的男人,却是呈跪拜姿势,低着头。身为男性的重要器官被切掉了。
……
到了第九、十、十一具尸体,情况却不同了。
他们的死亡时间都在十年以上,有年过七旬的老人,也有二十多岁的男女青年。他们身后的蝴蝶图案也已模糊,而他们也不是被“钉”在墙上的,而是垂挂着,身体里并没有铁钉。咋一看特别安详。
但你若仔细一看,更觉惊悚。因为他们其实都被砍成了十几八块,整个尸体是拼接起来的……
“也就是说,早期的被害者死亡方式,跟后期是不同的。”简瑶说。
“他在不断进化、成熟、稳定。”薄靳言说,“他的变态程度越来越深。”
最后一具,却令所有人都感到意外。因为他个头最小,经法医初步鉴定,死亡时竟只有十几岁,也是所有受害者里年龄最小的。
这死去的少年,也被砍成了许多块,衣着整齐,姿态安详。背后的蝴蝶,已经看不清了。
在他的脚下的土地上,距离前三具尸体不远,还有一个香炉。香炉里已积满了灰,有四把早已燃尽的香。香炉前的地上,还有人曾经烧过纸的痕迹。
……
简瑶想,会不会,真正的蝴蝶杀手,就是陈谨当年目睹的凶案受害者?而后陈谨吓得屁滚尿流,从此这一幕深深刻进记忆深处。陈谨也遭受到凶手袭击,但因为两位同伴赶到,才幸免于难?
站在角落里一直沉默着的安岩忽然抬头:“我查出是谁10年前买下了周围这一整片地了。”
所有人全都望向他。
安岩:“他叫胡琦勇,潼市人,生于1965年4月29日,80年代是无业游民,因为多次打架斗殴入狱,还因为抢劫在1981年坐过7年牢。1995年,他因为参与杀害潼市刑警大队副队长、功勋刑警简翊及其父母,一审被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当庭执行。”
方青一怔,想了想,说:“也就说,有人用这个死人的身份,买下了这个地方?90年代我国户籍制度联网程度并不高,也不完善。又是农村荒地,要实现非常容易。而且这样一来,就避免了这块地万一被人拿去开发的风险……”他嘎然而止,转头望着简瑶,惊出了一身冷汗。
安岩还不明所以,也望向简瑶。
简瑶的眼睛睁得很大,脸色发白,垂落的双手,紧握成拳。
却有一只手,稳稳落在她肩上。薄靳言对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