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娱乐,江河练习生。”
镜头猛地一转,万幸大跌眼镜,那边苏乔却已经站起身去拥抱江河,江河明明坐在前列,但又特地绕到最后一排,他站在乐时面前,仍然风轻云淡,表情柔和温厚,他别开领口的收音麦克,展展手臂,笑着问:“这么吃惊,不抱一下?”
乐时站起来拥抱他,那是个似亲非亲的,带着距离感的动作,持续时间很短,稍纵即逝的匆匆,江河又顺手揉了把万幸的脑袋,在一路情感色彩暧昧不清的祝福里走到于斐面前,也和他交换一个同样的拥抱,这才走上台去。
“江河练习生,在第一次公演舞台结束后,得到了第五名的好名次,成功跻身出道位。这一次排名下滑,有什么话想说的吗?”李想朗声问,尽管语气客观清晰,内容却一针见血,屏幕上也显示了江河一路向下的条状图,江河回头看了一眼,又深深鞠了一躬。
“虽然排名有所下降,但仍然能够站在这个地方,真的感谢各位支持我的粉丝,以及在舞台创作上坚持自我的队友,感谢苏乔、乐时、于斐练习生的照顾与帮助,也感谢贝锦老师的严厉指导,没有大家的倾力支持,《雪国》的舞台都是不完整的。”
万幸轻叹一声:“哎,大概是受那些事情影响了。”
李想赞许地眨一眨眼:“江河练习生很喜欢唱歌吧?最后以一首歌来感谢支持你的人吧。”
江河露出笑容,他总不擅长表达自己的大喜大悲,在所有人跳脚急切的紧张时刻,他沉默端肃,却最终选择站出来澄清抄袭事件,即便他知道这样的行为有悖公司依附于hp的想法;在所有人兴高采烈的激动瞬间,他也只是笑着反复说着鼓励劝慰的话。
他今年二十四,本该会哭会笑,和所有年轻人一样恣肆张扬,即使在混沌黑暗里度过了少年时光,至今仍然试图用歌声呼唤光明,即便结局是石沉大海与分道扬镳,可他仍旧站立在舞台上。他接过麦克风,朝于斐的座位优雅一扬,声音沉柔缓慢:“祝友谊地久天长。”
于斐心领神会,新的麦克紧张地传递到他的手上,于斐清了清嗓子,低沉温柔的嗓音响起来,像在编曲时的无数次导唱和引领一样,在开口时,他仿佛看到了那些无声流淌的时间,江河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地整理旋律,检查音准,眼睛里是纯粹赤诚的热爱。
“我们曾经终日游荡在故乡的青山上
我们也曾历尽苦辛到处奔波流浪”
经典老旧的旋律让不少练习生跟唱起来,摄像机所捕捉到的众生相里,是有些人忍不住s-hi了眼眶,有些人哀愁地微笑,低低的哼唱如同温柔的海潮,覆着一层日出的柔软金光,粼粼浮动,静静悠扬。键盘师跟随着歌声,弹出了同样怀旧的音调。
江河举起麦克风,加入合唱的潮流:“友谊永存,朋友,友谊永存
举杯痛饮,同声歌唱友谊地久天长。”
不知为什么,虽然江河站在晋级的位次上,可他的歌声却在诉说深重的离情别绪。
也许是唱给已经离队的苏乔,也许是唱给朝夕相处的组员,也许唱给默默无闻守护着他的支持者。无论他的歌献给谁人,此刻忧伤的注目,慨叹的泪花,无不在诉说着留下者的不舍,与离开者的伤感。
他仿佛在告别。
一曲终,江河又表示感谢地向导演、老师、练习生们鞠了一躬,走进金字塔入座,他得到的掌声最热烈。
李想结束鼓掌,唱票继续。
乐时的心跳得很厉害,明明是小声的跟唱,可他的嗓子却沙哑无比,胸腔内坠着一颗沉重的石头,牵扯出酸热的痛。身边的人慢慢变少,他和万幸陷入漫长的等待,每分每秒都像火炙炭烤,直到进入前十名,进入第八名,他没有听见自己的名字。
“第七名练习生,在《雪国》舞台上展示了强悍的唱功与拔萃的实力,对于气息与高音的掌控无疑是练习生中的翘楚。曾经流言缠身,也曾经跌落晋级位之外,但现在只要再向前踏一步,就能触碰到出道的梦想。”
“总2965748票。于斐练习生。”
所有人为他喧声喝彩,于斐咧嘴一笑,一模一样的开朗爽气,虎牙明晃晃地亮着,使得朗俊眉目中还带点儿似有似无的可爱稚气,他站起身,与熟识的周望屿握手,又拍拍不熟悉的练习生们的肩膀,穿过无数声恭喜与赞同,他立在乐时面前,背对光芒辉耀的舞台。
可一闪而逝的暗影告诉乐时,至少在某个瞬间,于斐并不是发乎于情地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