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奘轻轻拨动着念珠:“辩机已死,那或许就是他的缘法,缘来缘去,皆是因果虚空。我亦要将这些放下,至于你,既是苏三郎之子,贫僧也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
活下去三个字,玄奘法师似乎隐隐加重了语气。
令苏大为心中一凛。
法师这是在提醒自己,关于金宝神枕的事,水太深吗?
不过不用他说,自己也不会去碰这件案子,特别是一切早已过去。
当年的人,无论是辩机还是太宗皇帝,皆已做古。
此案早已封存,不论背后有何阴谋动机,都与自己无关了。
轻呼了口气,苏大为抱拳向玄奘道:“谢法师指点,不过我还有一件……”
“当年那窃贼颇不简单。”
行者突然开口道:“我曾奉法师之命去追查那窃贼,想还辩机一个清白,可惜,几次都被他逃了,此人,十分古怪,不像异人,也不像诡异。”
苏大为有些诧异的看向行者。
他是知道这行者实力的。
犹在自己之上。
而且,恐怕这位尖嘴猴腮的行者,就是西游记里孙悟空的原形了吧?
连他追查,都留不住那窃贼,这事就有点反常了。
“当年那窃贼,不是被长安县的差役给抓住了吗?”苏大为忍不住问。
“不是那个人。”
行者嗤之以鼻:“真正的窃贼另有其人。”
好吧,看来这是桩无头公案。
而且水太深,水太凉,自己不过一个小小的不良副帅,如果不是嫌命太长,还是到此为止吧。
苏大为记起自己的来意,张嘴道:“法师,其实上元节……”
“上元节我知道。”
行者再次开口,又一次把苏大为的话给抢了。
“上元节晚上,长安颇不平静,而且,我能感觉到,当年窃取宝物的那个窃贼又出现了。”
行者咧牙冷笑:“这么多年,他一直没走,一直潜伏在长安,若不是上元夜那天,法师令我不要多事,我定要再会会他。”
这一下,苏大为真的有些震惊了。
连刚才被行者抢话的不快,也顾不上:“那人,还在?”
“还在。”
行者肯定的道。
“你如何知道?”苏大为问。
行者伸出瘦骨嶙峋的食指,点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苏大为留意到,在他发际间,隐隐透出一截戒箍。
“金箍咒?”苏大为脱口而出。
“什么金箍?”
行者有点懵:“我是说,我有种特别的本事,能感应对方的气息,特别是那些古怪的气息。当年我与那人交过手,他的气息,我不会忘,就算隐藏得再深,只要他还在这长安里,只要他出现,我都能嗅出味道来。”
“原来如此。”苏大为摸摸自己的额头,突然反应过来。
不对,我想问的不是这个。
老子今天来是查案的,可要查的不是这件陈年旧案。
而是上元节里,幼童被劫案。
七天啊,
大理寺和刑部只给出七天时间,
哪有那么多空,去管别的。
今天是流年不利还是怎么回事?
明明话都到嘴边了,结果一次次被人给打断,要么被抢话。
苏大为深吸了口气,向玄奘法师再次抱拳道:“法师,我……”
“对了,我想起一件事。”
玄奘抬头,像是想起了什么。
苏大为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是一种绝望的感觉。
今天还能不能问幼童被劫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