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阳夏心神惊颤,这才看到了老人,他愣了一会儿,不确定道:“真人……真人这是游历归峰了?”
翰池真人开怀而笑,他没有再解释一遍,只是问:“局势如何了?”
先前十无等人落败,荆阳夏御剑追出,此刻才回。
荆阳夏平复了心情,道:“我与十无缠斗至南州之野,后来身陷几幅山水长卷中,让他们逃了去,我斩卷而出之时,北方煞气冲天,应是九婴初成之兆,我便打算先回峰结那护山大阵,做好硬抗九婴的准备,原本我还心中忐忑,如今终于见到宗主回峰……唉,想来万事俱定了。”
“九婴……”翰池真人看着身下的大蛇,低沉地喊出了这个名字,身下的大蛇似能听懂一般,脑袋微微扬起,漆黑的瞳孔里泛起了深深的猩红。
那大蛇载着翰池真人,蛇行而走,竟像是鸟儿一样轻轻地飞了起来。
它越过了隐峰,越过了众人的头顶,将几个原本独立的溶洞撞开,巨大的身影穿过山体,飞了出去,翰池真人低沉的声音在隐峰中缓缓回荡:
“自百年之前,紫天道门便与我峰交恶,今闯我宗门,毁我大阵,行乘人之危之龌龊勾当,更是倒行逆施,想要复生三千年前之凶神,为祸南州,今神使不来,天君未至,而正道在我,自当佩刀带剑,为天下苍生扫凶除厄,消灾劫于即生!”
翰池真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有山石顺着岩体滚落,振聋发聩。
骨蛇乘风而去,凌驾一切,翰池真人祭出六十年未出之剑,掠空之时更胜大日照原、狂风过野。
“恭送真人出关!”
卢元白挺直了腰板,大声喊着,他心中挤压了多年的情绪终于于此刻舒展,从今往后,他再不需要遮遮掩掩什么了。
“恭送真人出关!”
其余人一同高声大喊,对着宗主离去的身影恭敬行礼。
老人一人一蛇,独自离开宗门,仗剑向北。
这一幕落在四峰弟子眼中,便是毕身难忘的仙人乘龙远去图。
宁长久抬起头时,修蛇已出隐峰,没入了层云之间,而他先前一瞥,隐约看到那条大蛇好像也被斩去了尾巴。
……
……
四峰安定了下来。
先前被狂风剑气搜卷搅碎的云雾,也重新弥合,变成了一片微澜泛起的白色大海。
山腰间尽是吹落的雪樱,遍地的残红还无人清扫。
四峰之下的外门弟子,只知道今日峰中出了大事,先前抬头望去,便是峰顶上剑气纵横,乌云压顶的吓人场景,只是如今那些乌云也在化作暴雨落下之前退去了,一切好像就这样风平浪静了下去。
宁长久的房间里,窗户大开,陆嫁嫁自窗外御剑而至。
宁长久与宁小龄坐在房间里,正等着她来。
陆嫁嫁身影落地,便立下了一片剑域,防止这里的声音传出去。
“师兄,先前隐峰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啊?”宁小龄好奇道。
“还记得先前画面里那个老人吗?”宁长久道:“那是我们的宗主,翰池真人,他出关了。”
宁小龄惊讶道:“那般吓人的地方……竟是宗主老爷爷,那紫天道门如今可要彻底完蛋了。”
宁长久点了点头:“紫天道门确实是被联合算计的一方,如今也罪有应得。”
宁小龄点点头,道:“那现在是不是一切都水落石出了呀,我今天才想起了这些,告诉师兄,好像也没什么作用了唉。”
“不。有用。”宁长久看着她的眼睛,道:“师妹,多亏了你。”
“亏了我什么呀?”宁小龄疑惑,心想自己明明只会添乱。
宁长久叹道:“多亏了你让我想起这些,我才知道翰池真人不可信。”
“啊?”宁小龄愣住了。
陆嫁嫁在一旁落座,道:“你也不相信他?”
宁长久点头道:“峰底是个很可怕的地方,那里藏着许多古老的器物,那些器物都附带着邪性,任何靠近的人都有可能被它们污染。”
陆嫁嫁道:“南荒中的旧物确实都是如此。”
宁长久道:“四峰的几柄仙剑,还有峰中的诸多法器,应该也是南荒中的旧物吧,为何它们的污染这么轻易就被抹除了?”
陆嫁嫁从未想过这些,只是理所当然地推测道:“应该是污染的深浅不一样。”
宁长久问:“你知道那些东西为什么要放在峰底吗?”
陆嫁嫁道:“因为灵气聚多了便会下沉,放在隐峰之底,最容易让下沉的灵气去洗刷它们的邪性。”
“这般浓郁的灵气,洗刷几百年,恶狼都该洗成白羊了,而它们的污染却还是洗不掉么……”宁长久双手拢袖,手指在衣袖间互相敲动着。
陆嫁嫁纤长的手指也忍不住收紧,握成了拳头,她问道:“你的意思是?”
宁长久闭上眼,叹息道:“有没有可能是别的东西在污染在它们。”
陆嫁嫁眼眸骤地眯起,她本就板着的腰背更挺得笔直,一旁的宁小龄也听懂了,她牙齿磨了磨下唇,惊诧道:“师兄,你是说……我们的宗主,是大恶魔?”
宁长久没有直接回答这个疑问,今日宗主出峰,表现得太过于正气,所作所为几乎挑不出一丝的瑕疵。
其余众人当然心悦诚服,哪怕宁长久在宗主出关前说了一番外作为暗示与警告,可在宗主真正出峰之后,人心所向,便都朝着他倒了过去。
但宁长久与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