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往自由的血羽君立刻开口道:“那当然。只是……”
“只是现在创造这座城的神主好像也死了啊,整座天下都是神国之主的疆土,你要是主神,你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领土被人从中间掏掉了一块,你不会想着立刻灭了它?”血羽君担忧道:“还是做一只遵守法则的好鸟比较好。”
宁长久在夜色中移动的身影很快。
平民的城中并未大面积悬挂灯笼,大抵一片漆黑,只有一些人家里还亮着微弱的火,而许多房子的屋顶上,还有几个童子在那打坐练功,似是吞吐天地灵气。
宁长久来到了城墙外端,他仰望着高高的墙体,这墙壁似是被攻破了许多次,上面残留着许多狼藉古旧的痕迹,披着稻草斗篷的人在上面走来走去,他们腰间系着剑,手中持着制作粗糙的火器。
雄伟的城墙隔绝了两个世界。
宁长久有驭剑而出的能力,但他没有妄动,外面的世界毕竟还未摸透,深夜行动的风险还是大了些。
“这破城好像也没啥特殊之处啊。”血羽君道:“以那个无头神的能力,若是只造出了这样的城市,那确实让人耻笑。”
宁长久自言自语道:“可如果无头神是此处的神明,那么邵小黎口中的神女又是谁?”
剑经之灵说道:“你比这城中的人都要强,他们走不到更远处,但你可以,说不定到时候去了外面,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
宁长久道:“参相他们对于我的存在,应该有所忌惮。”
剑经之灵却自信道:“这座城中,应该一个迈入紫庭之境的人都没有,你不必担心。”
宁长久点点头,明白它话里的意思。
断界城中,并非没有天赋极佳的修道者,而是缺乏孕育紫庭境修行者的土壤。这里灵气匮乏,整座城也没有完整的气运,最重要的是……与世隔绝之处,似是无法引来天雷。
是先入紫庭境,引来心魔劫和天雷,还是心魔劫和天雷先至,破劫之后才算紫庭。你在入劫的那刻,到底算紫庭还是长命?
这自古以来便有争议。
若是后者,那么断界城中,将永远没有人能抵达紫庭境,因为此处真正断界而存,根本无法引来天雷。
剑经之灵长叹道:“时渊之中的时间流速与这里不同,我们不知道耽搁了多少光阴了,出去可能已是百年之后了。”
血羽君也伤感起来:“你说殿下会等我们宁大爷一百年吗?”
剑经之灵道:“你们殿下什么人我不知道,但陆嫁嫁肯定会,只是百年之后,陆嫁嫁想必早已五道,到时候她若是下了深渊……唉。”
宁长久听着它们的话语,心生隐忧,只是多想无益。
他在城中又走了一会儿,发现许多穷苦人家的门口,也会摆上一些长相怪异的石兽,除此以外,倒是没有其他特别之处。
宁长久折身向着王城走去。
很快,他们先前讨论的,天下无敌的美梦便破碎了。
路过一道巷子时,宁长久的眸畔闪过了一抹白光。
而在那抹白光出现,宁长久的脚还未踏入巷子之前,他的道心便嗡然一鸣,心中的警觉带动了手中的动作,他立刻拔出断剑,于黑暗中悄无声息地刺入,杀意后发先至,凝成了断剑的剑尖,向着那抹危险到来之处砍去。
一声清脆的交鸣声在夜色中短促地响起。
宁长久刺过去的剑像是遇到了什么阻梗,未能深入,他持着剑身子前倾着,另一只空出的手化掌向前拍去,那手掌之中,五指不停变幻,其中有天宗的剑法亦有道门的真诀。
啪!
两人的掌心于空中相撞,时间恰到好处,宛若凑巧。
对方的掌力带着真正固若金汤的意味,像是屹立万年难以催倒的城墙,宁长久的身体被震得后退了一步,他的神识也被这一掌打出了断层,精神有着微微的空白,他立刻以指摁住眉心,弥补这一抹道心中留下的瑕疵。
这一抹的空档里,对方的手却紧追不舍地逼了过来。
他没有感受到刀刃的锋芒,所以也无法立刻探知清楚对面招式的来路。
宁长久的断剑被对方抓在手里,被折去了尖端的灵气后,断剑短暂地没了支撑,持剑而去的宁长久身前不由向前倾了些。
黑暗中的敌手原本想直接空手夺刃,却忽然“咦”了一声。
那一刻,宁长久手中之剑的杀意也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不再是剑,而是一缕无意穿堂的风,让人生不出任何堤防的意味。
天谕剑经下半卷的招式。
咔得一声里,红光像是一捧骤然点燃的火,一霎间照亮了夜色。
血羽君的惨叫声响了起来,它扑棱着翅膀,被迫从断剑中飞出,对着那毁坏自己的栖息之处的敌人扇动翅膀,喷出了剑羽与焰芒。
那剑芒临近对手之时被一股无形的风吹散了。
血羽君怪叫着后退,想要随便寻找一个东西,存续自己脆弱的神魂。
宁长久必杀之剑的道境在对方拦下之后生出了一丝裂缝,这丝裂缝是致命的,他的道境很快随之失守,手腕一颤,朽剑上铁屑飞扬,然后被双方的灵气炸散。
宁长久确认对方是个高手,是比参相还要强许多倍的高手。
莫非是君王亲临,要铲除自己?
但奇怪的是,对方的身上也感受不到什么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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