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你们了。”司命的话语也有些虚弱。
只是此刻,宁长久与邵小黎亦是强弩之末。
宁长久知道她早晚会追上来,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冰原还在较远的地方,他们哪怕踏足而上,也未必可以逃掉。
司命道:“我原本是想杀你的,但我改变主意了,等到我将你的金乌炼化,将日晷的白日补全完整之后,我会将你收为奴隶,如你所说的那样,让你日日夜夜地感受到屈辱痛苦和绝望。”
宁长久静静地看着她,对于她的言语无动于衷。
不知为何,司命竟生出了一种他也等待自己多时的错觉。
莫非他还有隐藏的手段?
今夜接连的挫败让她也无法保持那种绝对的自信。
她看着宁长久,道:“希望以后你还能保持这般平静。”
司命的身影自树上掠下。
“老大小心!”邵小黎喊了一句,她抓着宁长久的手臂,将他背到了背上,立刻施展剑法,恍若以剑御身,在树林中飞速地穿行逃命。
血羽君也知道,如果他们死了,自己肯定也逃不过被当鸡杀的命运,它愤懑地啼叫了一声,鼓起翅膀,如张开一对瘦骨嶙峋的破扇子,对着司命扇了过去,羽毛化箭,一齐射出。
这些箭雨刺上了司命的后背,却未能刺破,反而在短暂的停顿之后尽数回弹,纷纷射还给了血羽君。
夺夺夺的声音里,树干上钉下了无数的飞羽残片,而血羽君在一番鼠窜之后,羽毛更秃了许多。
而司命也没空去管它。
她就像是黑暗中的苍狼,那两只逃窜的‘野兔’也只是垂死挣扎罢了。
而此刻,司命的身躯也极为疲惫,她虽是灵胎中天生地长、烧制了不知多少岁月才孕育而成的瓷人,但她的身体亦有极限,今夜,她隐约有些探查到了自己的极限,她身上的伤口便是证明。
只是不知为何,这些撕裂的伤口在带来的痛意的同时也带来一股难言的快感。
她的心在苍凉的夜风中颤栗着。
情绪的火苗一闪而过。
她转眼间便追及到了邵小黎身后。
她伸出了双手,各自一掌打上了他们的后背。
邵小黎想要抽剑回挡已来不及,娇小的身段被直接震飞出去,猛地撞上一棵大树,树干震颤,落下萧萧,其下的蛇虫惊散而走。
宁长久以镜中水月之术躲过了这一掌。
三个月里,他于很多个夜晚出去狩猎,汲取灵力,夯下了坚实的基础,若非这些努力,他今夜也根本撑不到现在,此刻,那些火蛇,灰木以及各异妖兽身上吸取的灵力在气海中螺旋状地涌动着,成为他身体运行的灵力支撑。
司命对于镜中水月之术并不意外的时候,她便亲眼见过这种高妙道法的施展了。
一击不成再来一击就是。
宁长久回身之际,司命的无数拳影已砸到了面前,他来不及出招便只能双臂交叉护于身前防守。
砰砰砰的撞响声在黑夜中不间断地响起。
宁长久像是一个沙袋,在司命一拳拳的击打着不停地抛飞、倒退,撞碎一根又一根的大小树木,然后猛地砸倒在地,倒滑而出,直接越过了这片树林,摔落在了一片荒原上,连翻了许多个跟头才堪堪卸去力量,艰难停下。
宁长久背部的衣裳尽裂,血肉模糊,身体里的骨头也不知道断了多少根,五脏六肺也排山倒海般翻滚着,他的四肢在剧烈的疼痛中不停痉挛,难以凝聚力气。
树林中,邵小黎从地上艰难拔起,她在一片落叶堆中摸索了好一会儿,终于寻到了自己满是豁口的剑。
她拎起了剑,鼓起浑身的力气,向外飞快地跑去。
血羽君原本想偷偷溜走,随便找一个藏身之处,但它看到这个经常被自己嘲讽天赋太低的小姑娘奔跑的背影,它竟激起了一点年少时的热血。
当年他也是在酒肉朋友的怂恿之下,单枪匹马前往赵国,妄图一战成名。
之后哪怕锐气被赵襄儿磨得七七八八,它也终究曾是差点统帅一方的南州妖王。
它看着自己秃了大半的双翅,哀由心生。
“宁大爷,宁长久你大爷……算了,再相信你一次吧。”血羽君仰天长叹,也跟着飞了过去。
司命白裙翻飞的雪影立在荒原上,看着在地上捂着胸口疼痛打滚的少年,道:“能把我逼到如此,你已值得骄傲。”
说着,她随手往身后一抓,邵小黎的白虹还未凝成便被直接打断,她一只手捏住了少女的衣领,将她拎到了身前。
“我倒是要谢谢你把他带出来。”司命看着邵小黎的脸,手指轻轻抚摸过她的脸颊线条,然后淡漠地笑了一声,忽然抬手,猛地一巴掌扇了上去。
邵小黎痛哼一声,唇齿间尽是鲜血,她雪白的脸蛋上,一下子浮现出了五个纤细的掌印。
血羽君见到邵小黎顷刻被擒,好不容易生出的豪情一下子没了,但他刚想走,身躯里立刻剧痛无比,它立刻想起,自己已与这小丫头立契,它根本没有背叛的余地。
血羽君不再犹豫,含泪扑了上去,然后再次被司命一巴掌扇飞。
邵小黎艰难地呼吸着,她的脸颊火辣辣地疼痛,她的手也快握不稳剑了,但她还是嘶吼了一句“老大接剑”后,将剑猛地抛向了身后。
抛出的那刻,她甚至有点害怕老大瘫软在地,直接被自己一剑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