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按照奥托洛人的说法,坦布尔山脉真的是一头平着趴下的神狼的话,那么亚文内拉是它右侧的前腿,而索拉丁高地则可以看做是右侧的后腿。
只不过这个“后腿”相比起蜷缩起来的“前腿”,更像是从身体伸直了往前出去的模样。这也因此导致索拉丁高地的纵深相比起亚文内拉要深上许多,我们目前所在的科里康拉德王国,按照实际上来算。只不过是它最为靠近东面的一个王国罢了。
约书亚和艾莫妮卡来自于坦布尔山脉山脚下的另一个小小的王国,从那里来到科里康拉德以步行约莫要走上一个半月以上的路程,所幸王国虽小,这里却在教廷的帮助下拥有了不少便利的东西。这其中之一便是运载的马车队。
教会为了方便信仰者前来教堂朝圣与祈祷,最初开始修建这样的道路——虽然不过是压实了的泥土,但也足以让颠簸木制的马车行走——这又在之后的日子里头逐渐地演变成为了商人运载货物的车队,以及没有能力购买马匹的旅行者们代步的工具。
——在听闻约书亚自我介绍讲述到这一段的时候,亨利多多少少地产生了一些疑惑。
一匹良马。不考虑拉关系算折扣的话,价格约莫在一万到三万托尔的区间。
考虑到这里十分接近草原的这一事实,普通的马匹实际上价格并不算是特别地贵,至少达到了橙牌层次的佣兵做一些任务的话积蓄应该能够购买得起才是。可是约书亚现在却说他们是乘坐马车过来的,并且仔细上下打量的话,这位佣兵身上穿着的防具仅仅只是皮甲,并且看起来还有着一定的念头。
以亨利的知识储量他足以判断出这和对方的剑技本身拥有关系,约书亚是凭借高超的速度和反应能力来进行战斗的,他双目接近失明因此无法用肉眼来判断周围的情况,大部分时候只能通过细微的声音周遭环境的回响来判断局势的他。假若是穿着了铁质护甲,那么肯定会受到影响。
——这种影响并不单指硬质的铁甲对于行动的阻碍,虽然也有一部分原因如此,但更多的,恐怕还是一种习惯上的影响。
剑术、格斗技巧,是一种需要运用全身的协调性,运用自己的肌肉记忆去把一切深刻掌握的技艺。
就好像我们之前所说过的,常年着甲——这里单指板甲一类的硬质护甲——并且多数在正面战场上搏斗的人所采用战斗技法,与普遍只是穿着锁子甲和皮甲的下级佣兵们的战斗方法,有着极大的区别。
将这个例子进行进一步延伸的话。其实并不难以理解。
就好像单手持盾的士兵,在没有持盾的情况下发现了某些机会往往会下意识地想要使用盾击一样。硬质的板甲拥有的出色的防护能力,使得你在碰到一些攻击的时候可以选择硬扛,以少量的瘀伤换取一次进攻的机会——而常年穿着的话势必就会养成相应的习惯。这对普通人来说可能还不算那么危险,但对于约书亚而言,就是异常致命的。
——因为他双目失明,假如养成了这种让人在战斗当中靠近自己的习惯的话,势必会失去对于情形的掌握。
而如果你要说是穿着铁甲但依然尽力躲避所有攻击的话,那么铁甲本身增加的重量。不就变成了一种无用的累赘了吗?
历史上像是约书亚这样的以速度见长的剑师并不算少,只是他们当中绝大多数人在进入正面战场的搏杀的时候往往会轻易地落败身亡——极端之物便是有着这样的局限性,单纯地走像约书亚这样的速度路线,换上了全身的铁甲以后,本应是用来增加防御的防具,却因为其阻碍了躲闪攻击的动作减缓了用来主动格挡主武器的使用,反倒导致需要更多的防御。
战斗也好战争也罢这个世界上的东西永远都不是单一而片面的解释就能够完全涵盖的,但让我们的目光回到眼下,约书亚之所以没有马匹并且身上的装备也很老旧,显然原因并不仅仅是他所选择的剑术流派的影响。
“我的理想是能够自己写一本传记。”面对亨利的疑问,红发的剑师稍微有点不好意思地这样回答道。
“之前被偷走的那一本书,实际上还是空白的。”
“我虽然……看不见。但是却能够感受到很多的东西,倾听,并且铭记了很多人的故事。”
“产生了将他们的故事全部记载起来的想法,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但就是这样吧,虽然看不见,却努力地试着学习写字,学习记载。”
“仅仅是我记得这些与我相遇过的人的话,总感觉有些寂寞了,许多人的故事很值得让更多的人知道,大概是怀抱着这样的想法吧,我就把钱全部花在了购买纸笔和书籍上头。”约书亚笑了笑,随后脸上又露出了有些苦涩的神情。
“但终究还是没那么容易啊,毕竟谁都不愿意教一个连人的轮廓都只能勉强看出来的家伙识字。”
“朝着东方前进,是艾莫妮卡的主意。”身后的两名少女传来了清脆而又欢快的笑声,像是交流了一些什么有趣的东西,而前方的约书亚在提及她的名字的时候也不自觉地就露出了一丝笑容。
“她说,想要看一看海。”
“而我想记录下,这一路走来穿越许多国家的点点滴滴。”约书亚这样说着,而牵着马匹的一行人就这样缓缓地来到了旅馆的面前。
“可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