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梦舟埋头扒拉着面条,呲溜呲溜喝面汤的声音不绝于耳。
坐在对面的古诗嫣微微皱了下眉,说道:“陆长歌的确就是在朝泗巷外窥视之人,他的身份虽然远远不及离宫的几位先生,但至少在都城里,要比你的身份地位更高,就算坐实了他杀害玄政司侍郎的罪名,但也不能保证就能除掉他,若是不落山有意搭救,玄政司也不得不放人。”
她此刻也没有继续吃面的念头,认真说道:“你想要加重陆长歌的罪名,究竟是要怎么做?难道是让我去杀死几个人,然后全部归结到陆长歌的头上?”
李梦舟将得最后一口面汤喝尽,擦了擦嘴,说道:“陆长歌已经被玄政司抓走了,你现在去杀人,那不是纯粹找事么,陆长歌可没有能力逃出玄政司的牢狱,然后又跑去杀人。这非是加重他的罪责,而是帮他洗清罪名。”
古诗嫣皱眉说道:“那你打算怎么做?就这么放任陆长歌待在牢狱里?”
李梦舟摇摇头,说道:“徐鹤贤没那么好骗的,而且陆长歌为保自己,也会把罪名按在我的头上,虽然那本来就是事实,若是不闻不问,其实陆长歌进不进牢狱都是没区别的,但他肯定是要死的。”
“我刚开始也想着要把岳世庭甚至澹台璟的死都归结到陆长歌的身上,但施行起来的可能性不大,可谓漏洞百出,反而会让事情变得更麻烦。”
“我想着与其往陆长歌身上加罪名,倒不如直接弄死他,来个死无对证。”
古诗嫣诧异道:“你要去玄政司大牢里杀死陆长歌?”
把朱在天的死嫁祸给陆长歌是必然要做的事情,这是为了让李梦舟自己洗脱嫌疑,若是直接杀死陆长歌,那么朱在天的死依旧没有办法解决,可陆长歌入了玄政司的牢狱,再想要杀死他,的确会很不容易。
李梦舟摸索着下巴,说道:“我当面给徐鹤贤透露陆长歌杀死朱在天的证据,就算徐鹤贤很快就把陆长歌逮捕,但我觉得他并非真的相信了我,可他依然还是这么做了。我不知道徐鹤贤心里在想什么,但相比陆长歌,他肯定更加怀疑我。”
古诗嫣神情严肃的说道:“你既然知道这一点,为何还要亲自露面去见徐鹤贤?”
李梦舟说道:“我只是在赌罢了,赌徐鹤贤就算怀疑是我杀死了朱在天,他依然会把陆长歌抓起来。”
古诗嫣有些困惑的说道:“难道徐鹤贤是个白痴?”
李梦舟微笑道:“你不是一直认为他是白痴嘛,但我不觉得他是白痴,我只是觉得徐鹤贤需要有这样一个凶手出现,他肯定希望会是我,但他也明白时机不对,就算很清楚陆长歌是我送给他的棋子,他也会欣然接受。”
古诗嫣一头的雾水,颇有些恼怒的说道:“你能不能把话讲明白!”
李梦舟无语的挠挠头,说道:“嘛,其实事情很简单,正如你所言,张崇、澹台璟以至于岳世庭的接连被杀害,基本上都是玄政司在侦查,徐鹤贤便曾经以澹台璟为借口来抓捕我,虽然没能成功,但不论是要针对江院首,还是抱有其他什么目的,这些朝堂官员被杀害的案子都是徐鹤贤想要尽快摆脱开的麻烦。”
“在都城多位官员接连被杀害的情况下,玄政司却没有做出半点成效,只是在皇帝陛下那里,徐鹤贤便没办法交待。”
“在岳世庭这件事情没发生的时候,徐鹤贤尚且能够继续拖延时间,但他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了,他必须要把岳世庭的案子给了结,若能顺便把张崇和澹台璟的案子也一并侦破,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这虽然只是我的想当然,徐鹤贤也有可能为了快速破案,借机把矛头指向我,但在他曾经失败过的前提下,在没有找出完全可以指明是我的证据前,他也不能贸然行动,否则天枢院不会坐视不理。”
“而相反的,陆长歌出现在百户巷的证据确凿,绝非只是我一言之词,何况我让你将朴刀和那张兔脸面具都送到了陆长歌那里,相信也都被玄政司的人缴获,相比于把矛头指向我,现成的陆长歌显然更适合。”
古诗嫣对徐鹤贤本身就没有什么好感,而有些朝堂官员,在迟迟不能破案,上面又盯得紧,有些极端的手段也是很有可能的,徐鹤贤当然也有理由会这么做。
但这里终究是都城,是在皇帝陛下的眼皮子底下,若是徐鹤贤随便抓一个凶手,一旦出现什么问题,怕是官位不保。
李梦舟最后说道:“正因这一切都只是我的想法,徐鹤贤在想什么,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所以才是一场赌局,但我觉得岳世庭身份不同,朝堂方面肯定需要尽快得到一个答案,这是琅琊京兆府的事情,也是徐鹤贤的事情。”
“虽然徐鹤贤把矛头指向我的可能性是存在的,甚至是占据着不小的分量,但我赌他会将错就错,明知被我利用,依然还是要抓捕陆长歌。”
古诗嫣沉默了一下,说道:“但如果你让陆长歌死在玄政司的牢狱里,岂非是给了徐鹤贤把矛头指向你的机会?”
李梦舟点点头,说道:“这是另外一场赌局了。”
他其实也没有很多的信心。
陆长歌是必然要被玄政司关进牢狱里的,但如果想要在玄政司的大牢里杀死陆长歌,无疑是难如登天的事情。
他只是有些好奇,在不落山方面知晓陆长歌被玄政司的人抓捕后,会不会采取什么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