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顺军残余力量之所以会如此坚定抗清,可非忠义二字可一言蔽之的,说白了,他们亲手覆灭了大明朝,也不稀罕大明的高官爵位,砥砺抗清,一则与满清有着深仇大恨,二则则是明朝政策,这些顺军自管军队,自筹军费,攻下何处,何处便是饷源地,便是自己的独立王国。
顺军抗清,并非为了忠义,而是为了自己,这说起来有些难听,但实际上,为了自己的军阀才是抗清力量最坚定的人。
“您的意思是,通过割让一些国土给东番,让其在大陆也有地盘,待清军来袭,便是要与大明一道协力抗虏,不可来去自如了,对吗?”李成栋小心翼翼的问道。
“正是如此,东番此国,商贾当道,商贾见利忘义,虽然可耻,却也有可用之处,若其在大陆存有大量利益,那李明勋就不得不投入力量在西南,东番虽强,面对清虏也是独木难支,到时,双方只有合作,那时,凡事便不能全由着东番讨价还价了。”瞿式耜笑着说道,脸上多多少少是有些得意的。
李成栋低头深思,越想越觉得可行,如今合众国在大陆不过有香港一隅之地,还能用工事堆砌的法子守备,算是有限的投入,可若是在陆地上有州府城,那就不是几条壕沟和几个堡垒可以防备的了,合众国再有钱,短期内总不能打造一条万里长城吧。
“可若是割让半省之地,我惠藩当如何自处呢?”李成栋也觉的这是一个不错的法子,但事关自己的生死存亡,他也不得不去争取。
瞿式耜道:“老夫找你来便是希望你能襄助朝廷.....。”
瞿式耜话刚开口,李成栋脸色就是变了,瞿式耜连忙说道:“廷桢休要慌张,暂且听老夫说完。”
“若割让广东五府予那东番,你麾下之兵便无饷源,必然分崩,老夫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李明勋也说了,出兵多而割地多,出兵少自然割地少,此前洪天擢与他相商是出兵两万,可如果只出兵一万,甚至更少,那就无需割让五府,割让两府甚至一府也就是了,你说呢?”瞿式耜问道。
李成栋微微点头,虽说把国家领土当成大饼一样切割售卖,显的颇为荒诞,但却是生意的根本道理,投资与回报成正比!李成栋更清楚惠藩的地位,如今惠藩反正,广东已经是大明之土,麾下那些将领多少都有自己的心思,比如施琅施福这一对舅甥便是有了二心。
而广东的形势更是错综复杂,内有异心军头,外有粤西这一强藩,香港还有合众国,而本藩却是有降虏前科,惠藩这个后娘养的,还占着珠江三角洲和海贸这巨大利益,旁人总归是要觊觎的,惠藩想要存续发展,就要和其他人分润,多多少少都是要吃亏受气的,所以李成栋也知道,一毛不拔是不可能的。
“道理卑职都明白,可首辅大人,若借兵不多,如何支应湖广主战场呢?”李成栋问道。
“湖广之事已然不可为,当下还是以经略两广为上啊。”瞿式耜说道。
李成栋重重点头,如果瞿式耜根本没有收复湖广的心思,那就无需向东番借两万兵了,李成栋问道:“那首辅大人真意如何?”
瞿式耜展开一副地图,摆在了桌子上,手指点在了赣州之上,说道:“廷桢,如今清虏势大,江西反正之兵处于围困之中,朝廷的真实意图是,攻克赣州,把赣粤连成一片,屯兵于赣州与梅关一带,攻势防守,以图后方稳固!”
李成栋点点头,手点在了潮州,说道:“若割地予东番,潮州为上。”
瞿式耜微笑点头,如此便是一石二鸟,在北面把战场压缩到了江西,岭南无逾,而在东面则把防守压力交给了东番。
“廷桢不愧是当世名将,廷桢,你娴于军武,老夫想知道,若只是攻克赣州,你认为需要借东番多少兵?”瞿式耜问道。
李成栋皱眉思索起来,赣州守将不是别人,正是同为高杰一脉的高进库,麾下的绿营兵也是能打的,约有万余人,守在赣州城中,而实际上,江西的金声桓也知道独木难支,想南下广东与明军汇合,可惜的是,无论怎么劝,高进库就是不降,金声桓麾下兵马攻打赣州不克,只得围城。
对于高进库的兵,李成栋倒是丝毫不惧,双方半斤八两,谁也没比谁高出多少去,说是万余兵,也就两千多老兵能打,可李成栋担心的是高进库的死守之心,死守就要攻城,而攻城之战,最是艰难,便是赢了,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如果只是攻克赣州的话,卑职倒是觉得也无需借兵多少,关键是火炮,东番火炮之犀利,胜于西夷,卑职早有耳闻,若得重炮相助,惠藩便可破城,除了火炮,便是粮饷,首辅大人,这北上江西,靡费甚多,以广东如今的情势,怕是支应不住!”李成栋认真说道,忽然他话锋一转,说:“首辅大人,竟然割地可借兵,为何不割地借饷呢?”
瞿式耜微微点头,心道这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法子,但总归是太过于败家子了。
“哦,廷桢,既然如此,你对老夫的方略是支持态度了?”瞿式耜问道。
李成栋当即抱拳:“卑职有罪于国家,蒙天子不弃,才的再世为人,如何再敢有二心,自当为君命是从了,只希望天子和大人能给麾下弟兄一块容身之地,我等必当以死效力!”
李成栋这话说的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