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阶下囚徒,受剃发之刑,也是不得已。”朱由榔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不由得说道。
“舅舅这是哪里话,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但新朝剃发非满清之恶政,您瞧,我也是剃发了呢。”李君华摘下自己的小帽子,露出了短不过两寸的头发,两侧更短,他本就是俊秀少年,这般发式,看起来更是干练。
朱由榔看了啧啧称奇,走过去瞧了瞧,问:“莫不是你也犯了什么错?”
李君华说道:“这叫复兴头,我们学校男同学,都是这般发式,若不这般,还不能入校学习呢,虽说短了些,但打理起来很是方便,可以多些时间学习玩耍,这发式来自军中,剃此发式,便是削发而明志,让我国学子为中华复兴而学习。”
“君华不仅是翩翩少年,更是人中龙凤,舅舅似你这般大时,懂得道理,学的知识都不如你多了。”朱由榔感慨说道。
朱妤姝见朱由榔摊开的手很是粗糙,问道:“兄长在这里可是受苦了?”
朱由榔眼神落寞,说道:“要说没受苦,是真不如以往自在随心,可若是受苦,却也无从谈及,这几个月,与旁人一样改造学习,干的活也是一样的,倒也没人欺辱我........只是,妹妹,这里的生活安排的过于紧密了,每日只有一个时辰的自由时间,每旬也只有一日可自行支配,你也知道,哥哥嗜书如命,以往虽说为人所制,但与书为伴,倒也不觉得怎么,现在却总是心里空落落的,你能不能跟这里的人说说,别让哥哥学习了,哥哥不喜欢看报,也不喜欢学法条和术算,就是想安安静静的看书,只要能让哥哥看书,多安排一些劳动也无妨啊。”
“兄长怎么这么糊涂啊。”朱妤姝焦急说道:“你可知道,皇上安排学习改造,就是为了给兄长等前朝旧臣一条活路啊,似满清权贵一类,若是改造的好,将来未必没有出来的时候,兄长定然也有机会,兄长正值壮年,等出来的,有的是时间读书著作,何必争这一时呢,若是事事顺你的意思,那怎么还能放你出来呢。”
朱由榔低下头:“就算是学习,也该学些圣人之言,整日看那些商贾、庶民之流编写的东西,离经叛道的,也算学习么。”
朱妤姝也是无法再劝,她知道自己兄长自幼受的是皇家教学,学的是圣人之言,四十多年如此,早已浸透到了骨子里,别说眼前的中年男人,就是自己的儿子,也不过是在大本营多学了些儒道,一时也未曾改过来,她也只是庆幸没让儿子成为小卫道士,可眼前兄长可是当了几十年的卫道士了。
“兄长,妹妹虽是皇后,但朝政国事是不能干涉的,这管理所的规章制度也是皇上参与制定的,你遵从也就是了,妹妹总不会坑害你吧,妹妹没法为你谋特权,更不能更改这里的规矩,你也别往这方面想了,倒是生活上物质上,你若有什么要求,可以提一提,若是能帮你的,妹妹自然不会不帮。”朱妤姝只能实话实说,正说着,女官们已经送上了饭菜。
这菜肴原材料都是在京中备下的,到了昌平用了这里的厨房做出来的,此刻端了上来,浓郁的香气让朱由榔来了兴致,甫一开动,就是夹了两块鸡腿肉直接塞进了嘴里,全然不顾多年养成的规矩和仪态,看的朱妤姝也是发愣,她原本也想跟着吃些,但见朱由榔闷头大吃,往日根本不碰的肥肉之类也是往嘴里塞,她自然心中不悦,对身边的女官说:“把这里的管事叫来。”
不多时张万里到了会客室,待施礼之后,朱妤姝指着大口吃喝的朱由榔责怪说道:“皇上把改造战犯的重任交给你们,你们就是这么对待战犯的吗,张训导。”
张万里道:“敢问皇后娘娘,是我们有什么不妥吗?”
“你们管理所是待遇太低还是在吃食上有所克扣,为何本宫兄长见了肉,如此狼吞虎咽的?”
张万里看了看桌上的菜品,当真是丰盛,他不卑不亢,微笑说道:“摸不要说朱由榔,就是管理所的任何一个人坐这里吃饭,包括所长和我在内,都无不如此啊,回禀皇后,昌平战犯管理所的伙食标准是按照帝国陆军甲等军的标准来的,除却早饭之外,午餐和晚餐都有肉菜,因在北地,且京津遭遇战火不久,因此猪肉和鸡肉少一些,但羊肉可从未少过,这等标准,帝国能达到的绝对不会超过三百万人,非得是官宦商贾才有机会享用,这里关押的人,个个是战犯,按照此等标准,已经是优待了,何来待遇太低的说法,至于克扣之事,管理所皆有账目可查,一应待遇,也是张榜公开的,皇后娘娘也可遣人细查。”
朱妤姝听了这话,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接着张万里取来一本薄子,说道:“这是战犯日常身体检查的表格,皇后娘娘可以看一看,他们每半月称量体重一次,进入管理所以来,包括朱由榔在内,超过九成的战犯体重都有所上升,朱由榔更是两个半月长了九斤,可见他在管理所生活是不错的。”
接过那薄子看了一眼,发现每次称重之后,都有朱由榔的亲笔签名,倒也不能作假,朱妤姝脸色微变,道:“张训导的工作倒是细致的很啊。”
“若非如此,怎能对得起陛下擢拔之恩。”张万里倒是没有任何骄横的样子,恭恭敬敬的说道。
朱妤姝倒是更难发作,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