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老六去抢疯癫女子怀里的鸡,疯癫女子甩臂挣扎,腿脚乱蹬,弄得泥泞四溅,还一口咬在自己丈夫的肩膀上,痛得矮老六只能松开手。
疯癫女子冲矮老六重复说着什么,声音模糊不清,却依稀能听得懂,是‘儿子要吃’四个字。
拿自己媳妇没有一点办法的矮老六瘫坐在泥泞中,捧面大哭起来。
“不还是吧?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木棍男子见状,走上前,又要挥棍砸下,矮老六连忙扑上去抱住自己妻子,用自己的背部来护住她。
而就在这时,曹小宁拦在木棍男子身前,递出一锭银子,道:“大叔,我替她买了这只鸡,算了吧。”
木棍男子道:“你是什么人?”
曹小宁拍了拍他肩膀,笑道:“别管我是什么人,一只鸡和一锭银子,你总该会选吧?”
木棍男子的媳妇一把抢过银子,扯了扯木棍男子的衣服,让他快点走,万一对方反悔,可就错过了一个大便宜。
木棍男子疑惑地看了曹小宁一眼,跟着媳妇离开,走之前用木棍指着疯癫女子,厉声警告,可惜疯癫女子根本听不懂,只是看着怀里的母鸡傻笑。
矮老六扶起疯癫女子,疯癫女子侧对着他,抚摸着怀中母鸡,似乎很怕矮老六抢。矮老六叹了口气后,对曹小宁道:“年轻人……谢谢你……”
“不客气,老伯。”曹小宁笑道:“若真要谢我,我们三个想在这里借宿,您老收留我们一晚就行。”
……
矮老六妻子疯疯癫癫的,他院中自然比较凌乱,到家后他先将妻子关在一间耳房中,还上了锁,之后收拾出三间房给曹小宁一行,还为曹小宁三人做了顿晚饭,简单的稀米粥,配上一碟腌白菜。之后,三人便早早睡下了。
春雨助眠,一夜无事。
翌日清晨,曹小宁早早醒来,走出屋子,雨已停歇,此刻阳光明媚,天蓝云白,空气中充满乡间独有的泥土芬芳。
曹小宁伸了个懒腰,看到院中摆了张摇椅,矮老六的妻子躺在摇椅上,晒着太阳,矮老六站在她身后,为她梳着刚洗过的头发。动作很轻柔,偶尔梳子被头发卡住,也不会硬梳,而是松退出来,用手揉碎卡住的发团后再梳。
男子身材矮小,满脸苍老,女子心智有缺,双目痴呆,却偏偏构成了一幅静谧美好的画卷,令人不忍打扰。
矮老六注意到曹小宁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趁今儿太阳好,给老婆子洗个头,不会把公子你吵醒了吧?”
“没有,我自己醒的。”
曹小宁走上前,看了看矮老六的妻子,她此刻安安静静的,痴痴望着天空,看上去比昨日好了很多。
矮老六道:“对了公子,今早我把昨天的母鸡擦干净后去了李宝根家,想把您的银子换回来,可惜他不肯,让他补鸡的差价,他也不愿意,还把我赶出来了。哎,这人怎可以这样呢,一锭银子能买多少只鸡啊,他竟能拿得这般心安理得……”
他看着曹小宁,歉然道:“实在对不住啊,公子,可能暂时没法还你银子了,我以后一点一点慢慢还吧……”
“又没让你还。”曹小宁笑了笑。
“这可不行。”微有驼背的矮老六,此刻挺直身板道:“我虽然穷的叮当响,可从来不欠人东西,我不能白受你这么大恩惠,要不然这心里不踏实!”
看着矮老六老实巴交的样子,曹小宁笑道:“真不用了,这点银子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更何况昨夜您老收留我们住了一晚,还管晚饭,足抵银钱了。”
“可是……”矮老六皱眉,曹小宁连忙道:“别可是了,还是快帮大婶梳头吧!”
矮老六也就不再钻牛角尖,边帮他妻子梳头,边感慨道:“公子可真是好人呐!”
“我可不是啥好人。”
曹小宁自嘲了一句,也感慨道:“倒是像您这么老实本分的人,这年头不多了啊。”
“做人呐,就该老实本分。”矮老六看着身前的妻子,说道:“我若不是老实本分之人,当初翠芬也不会嫁给我。”
矮老六一边轻轻地替妻子梳头,一边说道:“想当年呐,翠芬可是村里的一枝花呢,喜欢她的人多了去了,去她家提亲的人多得哟,家里门槛都得一年三换,可她呀,嘿嘿,偏偏就看上我了,把村里那些人羡慕得眼睛都直了。我呀,爹娘早亡,家里穷的叮当响,人还长得又丑又矮,她能图我啥?不就是图我踏实本分么,不像李宝根他们,就喜欢往女子胸腚上瞟。”
说着说着,矮老六脸上不自觉地露出幸福的笑容,还略带点得意和骄傲。
每个男人,心中都该有自己坚守的那份骄傲,这份骄傲可大可小,却绝无高低之分。
矮老六只是最普通的农民,不会像商贾以日进斗金为荣,更不可能像修行者以移山填海、纵横人间为傲。但本本分分做人,踏踏实实做事,便是矮老六一生的骄傲。
矮老六收敛笑容,叹了口气,继续道:“不过翠芬嫁给我呀,终究是选错了,没过过好日子不说,后来又疯了。我现在每次看她,都会很害怕,不是怕她把家里搞得一团遭,也不是怕她给我惹祸,只是害怕以后若是我先走了,那她可这么办啊……”
曹小宁问道:“大婶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五年前,儿子丢了,她就疯了。”
矮老六道:“那会儿子八岁,一回嚷嚷着要喝鸡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