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走出商场张一怀都没能问出陈暮在电影院说的话。他打死不说,只是脸上好不精彩的样子,怎么看都有些猫腻。张一怀不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别人不愿意说,他不问就是了。
出来时路上的行人已经不多了,两人打算走到马路边拦车。行道树上的彩灯闪耀,光怪陆离的世界耀耀生辉。
两人走得都不快,慢悠悠地在大街上闲逛,和行色匆匆的其他人比起来是两个样子。陈暮和张一怀聊起比赛的事,说到去外地水土不服,在酒店翻来覆去睡不着,比赛时脑子都不清醒。
说道最后陈暮停下来,他认真地看着张一怀,眼睛闪动,和在电影院里同样的神情,他说道:“我很想你,因为练习,整整一个月我都没联系你。”
瞳孔因这句话骤缩,张一怀乱跳的心如同电影里乱飞的子弹,找不到地方安放。他与陈暮的关系在去原山的时候就已经暧昧不清了,就是不承认,他也不得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真的对他有点意思。
他只觉得喉咙干涩难忍,所有的心思都被掏空,找不出半句可以说的话。在沉默许久的氛围里,他还是说话了。
“陈暮,你觉得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
“就像现在我对你的感情。”陈暮答得毫无停顿,这句话不经思考就从他的嘴里说了出来。天知道在外地时他有多想张一怀,人的相思之情就是如此遮掩不住,对他而言也不需要遮掩。
如果说在原山是知道对张一怀的感情,那么去外地的一个月里,他可以确定他想喜欢这个人。
陈暮答得太过直白,张一怀听得傻愣住,完全没想到此人会把一句“喜欢”直接挑出来说。耳尖染上血色,张一怀无法确定自己的心情,紧张、惊奇亦或是……高兴?
一张薄纸被捅破,无数的思绪如云烟般渗透其里。
张一怀攒动喉结,似乎隐忍着极大的情绪,放在衣兜里的手蜷成拳头,骨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他已经不知道要用怎么的表情去面对陈暮,只觉得脸僵得厉害。
斑斓的灯光打在人脸上,昏暗不明间陈暮伸出手握住他的肩膀。
“张一怀,我是真的喜欢你,我想了很久才决定向你表白。”
他的声音很低沉,在车水马龙的闹市里无足轻重,却在张一怀心里砸了一个大坑。
“啊……”张一怀快要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陈暮……你疯了不成……”
“因为是两个男人?”
“不然呢?”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讨厌我。”
张一怀推开他的手,僵硬地向后退步。他实在是没法去分析话里的意思,所有的一切像是奔涌的潮水,淹没至视野尽头。耳膜颤颤,那些已经逃避了许久的如刺刀般的话语,重新侵入骨髓,挥之不去。
陈暮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他似乎很难过,整张脸皱在一起,两道眉怎么也抚不平。陈暮没想到说的话会刺激到他,心顿时紧张起来,他急忙问:“你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话了?张大美你没事吧。”
“不……”张一怀推开他伸来的手,头如炸裂般疼痛难忍,眼影重叠,陈暮的身影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陈暮哪里肯听他的,他一把抱住张一怀,双臂用力得像是要把他抱紧揉进身体里才算作数。他感应不到对方到底在承受着怎么的伤害,但是那眉眼的痛楚太过真实,他的心也跟着拧紧。
陈暮附在他耳边,轻轻地说:“别急,别急,深呼吸,没关系我抱着你。”
他的声音诱惑着张一怀,那样似情人间的私语让他缓缓平静下来。
说来也奇怪,陈暮的话明明很温柔,却给予他无限的力量,那些伤人流血的通通被赶走。
张一怀做了他此生最大胆的动作。他将头轻轻抵在陈暮肩上,就像他们落难到山坡下那次一样。结实的肩头带给他极大的安全感,张一怀觉得他从没这么放松过。
呼吸轻轻喷在陈暮颈侧,细微的瘙痒让他坐立不安。现在他脑子里想的,大概是张大美变猫的样子,是真的很撩人。
陈暮拍拍他肩膀,笑着说道:“张大美,你再撩我我就报警了。”
张一怀一听,立马推开陈暮,哪里还管得上什么安不安全。他痛骂自己脑子昏了,这个点凑陈暮怀里,不是正面侧面都说明喜欢他吗?!
一想到这个可能,张一怀面红耳赤,不敢面对陈暮笑眯眯的眼睛。他结巴地解释:“别、别误会,我刚才有点不舒服,陈暮我是认真的!”
陈暮笑得很开心,样子很是敷衍了。
“我说了我只是不舒服,你别误会,其他的你不要乱想就行。”张一怀很急切,他努力想说些什么却又辞穷。他这种老实人,一向很吃亏。
“我乱想什么?”陈暮笑眯眯地说道:“我想你也喜欢我?还是你打算和我谈恋爱?张大美你是傻逼吗,我又没逼你非要选择,你紧张个什么劲。我,陈暮,今天跟你表白,希望张一怀同志能够多考虑,毕竟我也算是好人。要是张一怀同志觉得我不好,那我再加把劲,直到你答应我那天。”
“所以说,张大美,我缠定你了。”
“你可以不喜欢我,没关系,我会等到你喜欢我那天,在此之前我会变成更优秀的人。”
“不要逃避好不好?我会陪着你的,相信我。”
陈暮的话字字句句都刻进他的心里,那恍若隔世的男生就站在他面前,烟消云散他得以窥见真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