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玄青域仙人之语,席间诸修都转过头,看向沧云道殿门口的方向。
乾元域松河古仙。
四宗长老中,许多人都面露诧异神色。
今日瑶台丹宴,竟有古仙亲至?
一时间,再无人关注先前开口的白阳禅宗老禅师了。
老禅师只得尴尬的僵在那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抿了抿嘴,最后只是欲言又止。
数息时间倏忽而过,那古仙还未入殿,旋即便有朗朗笑声远远地从门外传来。
古仙入殿了。
老仙人身披纯白道袍,其上以星光点缀着周天星辰之相,衣边用暗金丝线绣着云纹。
仍是看不清面容,众人抬眼望去,也只依稀能够记住一位慈眉善目老仙的形象。
古仙脑后亦有镜轮高悬,端看时与玄青域群仙一般无二,仔细观瞧,便觉古仙的镜轮中仙光似乎起了身子,四宗修士也随之起身。
有玄青域老仙含笑迎了上去。
“松河前辈亲临玄青域,是吾等之幸,快请入座,请入座。”
说话间,老仙转过身来,亲自引着松河古仙入座。
入席见,古仙一路走过,群仙亦是躬身行礼,山呼“前辈”,一旁四宗弟子也是这般随声应着。
那松河古仙笑的更是和煦,一边走,一边点着头,又偶尔驻足,与几位熟识仙人寒暄了几句,这才落座在群仙中央。
于是殿中群仙诸修,这才随之坐下,柳元正也偏头看了一眼,却见那老禅师也顺势坐下了,仍是喝酒吃肉,仿若先前甚么都未发生一样。
待古仙落座,又环视了四周一眼,不待旁人开口,忽的苦笑一声。
“怎的我一到,诸友都显得这般拘谨,若是丹宴失了妙趣,反倒是我的不是了。”
听闻松河古仙这般说,倒是先前和安文子掌教碰杯的老仙努了努嘴,颇有些埋怨的开口道。
“前辈,当年您老著乾元大小周天数术衍道仙经时,怎么不能写的浅显一些,莫说昔年贫道未证道时,便是这些年里时有翻阅此经,仍觉头大如斗。这会儿您老当面,我便又想起这部经来了。”
话音刚落,群仙哄然大笑。
松河古仙都忙忙抬起酒杯来。
“如此说,当真是我之过,此经我不该写的太过晦涩,如此离道愈远,连累诸友。”
说罢,松河古仙一饮而尽,颇有几分真的因之赔罪的意思,群仙也都笑着随了一杯酒。
便是柳元正这里,也恍然间响起了些什么,昔年初入玉都院时,六殿通讲都去听过,不论是辰殿还是阵殿,两位执事通讲时,都有提及过这部乾元大小周天数术衍道仙经。
此经与寻常仙经大有不同,阐述的非为道法玄妙,而是玄门数术之集大成经文,故而冠以仙经之名,却是诸宗普世经文。
当时柳元正听闻的,还不是本经,而是后来者的释义,仍教少年听得头昏脑涨。
后来舍了这两殿的课业未曾精研,多少也有这么一番缘故。
闪念间想到这些,再去看席间的松河古仙时,少年顿时觉得古仙也未有那么缥缈陌生了。
……
因着这个引子,丹宴顿时也热闹了起来。
松河古仙言语间颇有妙趣,将许多古玄门故事翻出来,又或者席间群仙的往事闲趣重提,一时间气氛愈发沸腾起来。
抿了一口仙酒,松河古仙忽的偏过头看向四宗诸修坐的方向。
“老道不知,哪一位是五雷宗掌教?”
听到松河古仙询问,安文子掌教急忙起身,躬身一拜。
“弟子安文,添为五雷宗此代掌教,见过松河古仙前辈。”
古仙伸手虚虚一抬,又摆了摆手,示意安文子掌教落到,之后才开口道。
“贵宗元道小友还好罢?”
“回禀前辈,吾宗老祖无恙,至今仍坐镇山门中。”
松河古仙点了点头。
“今日见了你们这些后辈,我方想起,贫道与贵宗说来,还有些渊源,尔等不知,早年间,五雷道友曾隐居在乾元域,我与他私交算是不差的,当年天河战事,五雷道友也是曾出过力。
后来与他闲谈时,方才知晓,他在下界还有位弟子在,是故刚刚有了这么一问,可惜近些年五雷道友都在闭关隐居,不然见了你们这些好后生,也该为之欣喜的。”
说罢,松河古仙似是想到了许多往事,七情涌上心头,颇有些感怀,旋即伸手拍了拍膝盖,又转过头来,看了看在座的四宗诸修。
“今日既然能同殿赴宴,前尘往事,今时今日,便是你我的缘分,老道古玄门时游历仙乡,在望海崖观雷霞,曾闻听古之仙音,得了半篇经文,后来被老道补齐,自名曰归元雷霞经,今日宣讲此经一遍,若能有所悟,便是各自的机缘。”
这松河古仙似是个急性子的,不待安文子及四宗长老开口答谢,古仙旋即正了正身,登时仙躯上无量明光大放,虚空之中,映出松河古仙万丈法相,法相后,亦有镜轮高悬,内中似演化着一条滔滔长河,有古松镇在长河中央,一道灵韵凝成了道虚幻的轮廓,似有人端坐在树下。
松河古仙开口,此刻浑厚仙元混入声音之中,一字一句传出,恍若洪钟大吕,声声响在了众人心间。
“吾闻雷霆者,天地之枢机。天枢地机,阳雷阴霆。枢阴机阳,雷善霆恶。夫谓万物,厥有至符……”
古仙道音恢宏,一时间,群仙各捏法印,四宗诸修屏气凝神,闻听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