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朝廷,是真没钱。甘奇得想办法变出钱来,宰相不是那么好当的。
狄青加封枢密使,退休。
人事升迁,有些甘奇可以自己搞定,有些得好好写个奏折报皇帝那里朱批。
还要举荐王安石参知政事,这是重中之重,附带昔日王安石写的上仁宗陛下书给皇帝赵顼,以此来证明王安石能堪当重任。
然后就得把苏轼等人调入京城了,安排官职也是麻烦的事情,甘奇身边的人不多,所以苏轼也得干活,苏轼可以知谏院,苏辙可以到尚书下走动,尚书省可以简单类比为国务院,左司郎中,五品上。
李定右司郎中,蔡确员外郎,孔子祥去御史台,侍御史……
这些事情,都要一一落实,这些调迁,倒是不必往皇帝那里报了,但是得与曾公亮商量,得曾公亮帮着做。
权柄在手,甘奇不能浪费一丝一毫。
正式当首相的第一日,甘奇夜半才到家,已然疲惫不堪,倒头就是呼呼大睡。
第二日大早,入宫朝会。
朝堂之上,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甘奇,每一个人的笏板上都写得满满当当。
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皇帝端坐在上,他也看了甘奇的改革计划纲要,他也有无数的疑问。
甘奇今日是要舌战群儒了,只等众人一一发问。
第一个发问的是富弼,如今朝廷,就属富弼资格最老,哪怕已然只是一个国公了,但也是位列最前,就站在甘奇旁边。
甘奇知道文彦博的许多事情,富弼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但是这种事情,知道是知道,却也不能那富弼怎么样,三朝贤相,不是一句话一个怀疑就能解决问题的。真要解决富弼,那得拿得出天下人信服的理由来。
就像昔日英宗赵曙带着富弼与文彦博要解决甘奇,缺的就是一个众人信服的借口。
如今换到甘奇要解决富弼,情况是一回事。
所以甘奇只能看着这个碍眼的老头依旧站在朝堂最前。
富弼昨日并没有到政事堂去参与议事,但他还是拿到了甘奇的改革纲要,昨天研究了一夜,今天自然要来质询,开口便是:“甘相公说要裁撤禁厢人马,可知其中问题所在?”
“富相请说。”甘奇等着。
“如今本就是大战之时,若是裁撤人马,岂不是自断臂膀?”富弼问着。
“富相公,裁撤人马,乃是精兵之道,兵不贵多而贵精,而今禁厢之中,多是老弱病残,与其徒耗钱粮,不如裁撤了去,可解冗费以养精兵。而且这裁撤也分先后,非边境之地先裁,低于十五者,高于五十者,皆裁撤了去。如此一年至少可节省两千万贯之多。”没钱打仗,就得想办法,裁军是最直接有效的。
这大宋朝到得如今,光是禁军就养了七八十万,厢军无算,各地还有团练衙门,虽然团练已然是个虚名,但是也有官员差吏等着发工资,这玩意要来作甚?要说保境安民,内地州府的军队完全不堪用,再过几十年,什么宋江王庆田虎方腊等盗匪之辈,一个个占地为王,内地州府养的上百万大军,都是虚设,其中还不知有多少空饷,这些不裁撤了,那真的就是浪费钱粮。
富弼听得甘奇之语,哈哈大笑:“都裁撤了,那内地州府,岂不是成了一座座空城?”
“留部分青壮守城足矣,若是不足,可再招募一些就是。”
富弼是真的要与甘奇过不去,他问了一个致命的点:“那这些裁撤下来的人怎么办?军队之中,本多是灾民流民,无家无地,入得禁厢才得以生存。若是把几十万人都裁撤了,这些人无以营生,你可知道会是个什么后果?”
这是重点,招灾民流民入伍,就是怕他们揭竿而起啸聚山林,这是大宋的维稳之策。所以大宋的禁军,才从开国年间的二十万左右发展到如今的七八十万,这还不算厢军的数目,大宋朝的赋税,每年大部分都用来养这些人了。
“富相不必担忧,我有一策,可保稳妥。”
“是吗?甘相公豪富,莫不是要自己出钱养着他们?”富弼还真不信甘奇有什么能保稳妥的办法,把几十万没有饭吃的人放到社会里,不生乱才怪。
高台上的皇帝也问了一语:“甘相真有稳妥之策?”
甘奇自信点头:“河套之处,黄河环绕,水系发达,乃膏腴之地也,正缺人手开边拓荒,把这些人送到河套之地,把牧场改为良田,养千万人不在话下。”
“甘相公不是说笑吧?河套之地,党项之地也,党项人岂能容得几十万宋人在那里开田?”
“富相公,谁的地,刀兵说了算,而今熙河兰煌经略府正在不断把党项人往西边赶杀,党项人都城都迁到了戈壁,再也无力东来。河套不占,着的这些人。
甘奇说的都有道理,连赵顼都听得连连点头。
只是满场官员,一个个面色不好看了。一个能列班朝堂的官员,已然就是这个社会最顶端的人了,不说这些人自己,就说这些人身后的家族以及拉得上关系的亲戚,那都是有产阶级,都是大地主。甘奇这个改革,触动了所有人的利益。
甘奇问有何难,富弼看了看皇帝,说不出口真正的难处,只能说:“甘相公,此事怕是难成!”
“为何?”甘奇反问,揣着明白装糊涂。
皇帝赵顼也问:“富相公,此乃化繁为简之法,为何难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