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件事,就是镇北大将军柳少城于鸣鸦寺中,顺利找回了孜川秘图中的机关匣。扫地老僧还记得当年的事,说的确有一个魁梧却又病弱的男子,满身是伤,曾在庙中借住过一段时间,后来却不知为何又走了。
“机关匣里有什么?”云倚风问。
季燕然捏开核桃,挑出果仁给他吃:“机关匣在皇兄手中,他像是没打算招我去看。”
云倚风哀哀叹了口气,他对国仇家恨没兴趣,但对有可能是自己亲爹的人所遗留下的东西,还是很感兴趣的,不过照现在这局势,应当是没指望见着了。
“或许等到很久以后,等到你我都对皇权无威胁了,皇兄就会告诉我们。”季燕然道,“好了,不想这些,这两天城中正热闹呢,晚上宫里也有宴请,想去哪头凑热闹?”
“哪头都不想凑,只想在家里好好待着。”云倚风单手撑住额头,“昨日就去了宫里,前日去了狮子楼,大前日去帮玉婶腌了好几大缸咸菜,骨头都累散架了。”
那霁莲露的药效极佳,日日只需当茶饮下去,就当真不再咳嗽气喘,也不再忽冷忽热地犯心悸,连那折磨人的药浴都省下了,还能偷偷摸摸骑着飞霜蛟出城跑一圈,再在萧王殿下回府之前,迅速将马拴回马厩,自己沐浴更衣躺回软塌,捧一本书做出苦读的姿态来。
季燕然颇为头疼:“你到底出于什么样的心态,觉得下人不会同我说?”
云倚风把书扣在脸上,只装什么都没听见。
理直气壮,气壮理直。
夏季王城的天气,一日能变三回。早上看着还是大太阳,下午就落了暴雨,天色漆黑如暗夜,只有“轰隆隆”的惊雷与闪电,咆哮肆虐着,像是要掀翻屋顶一般。
“春霖城中就没有这么大的雨。”云倚风站在屋檐下,看着豆大的雨滴与冰雹混在一起,将地面也砸出一个又一个的泥坑来,“妖风邪气的,看得人心里发慌。”
正说着话呢,吴所思却从外头冒雨跑进来:“王爷,云门主。”
“怎么也不撑把伞。”季燕然皱眉,“急急忙忙的,又出事了?”
“也不算出事,刚刚听到一个消息。”吴所思拍了两把衣袖上的雨水,低声道,“平乐王来了,估摸明日就会进宫。”
平乐王,便是二王爷李珺,也是当年下令白河提前开闸,导致廖寒身亡的罪魁祸首。季燕然恨他恨得牙根子都痒,原打算再过一段时间就找机会除去此人,没曾想对方居然自己找上门了。此番皇宫宴请,虽说也有不少皇亲国戚,但毕竟不算什么大的节庆,也就是周边离得近的几位王叔,会携带家眷来凑凑热闹,李珺常年身在晋地,又明知季燕然人在王城,还要千里迢迢的特意跑来,若说只为喝杯酒,显然不大可能。
“怪不得天气这般恶劣。”云倚风道,“敢情老天爷都看他不顺眼。”
季燕然问:“你怎么看?”
“我对朝中局势不算明白。”云倚风道,“但听皇上与你日常说起,这位平乐王像是极为贪生怕死,会不会是知道了孜川秘图已被寻得的消息,清楚自己的保命符没了,所以在你回西北之前,便紧赶慢赶跑来王城,想再博得一个活命的机会?”
毕竟从王城至雁城,途中就要经过李珺所处的晋地大原城,按照萧王殿下的行事作风,顺手一刀剁了这皇帝不疼、手中又无实权的王爷,实在是十分有可能的事。
“那他在朝中的眼线可不少。”季燕然摇头,“也罢,我明日先进宫看看,再说其它。”
莫名其妙跑出来这么一号人,连满院的夏雨都变了味道。
待吴所思离开后,云倚风问:“不高兴了?”
“不至于,只是在想他此行的目的。”季燕然头疼,“先前因为一句孜川秘图,皇兄便暗中保了他这么多年,现如今别再来个新的秘密,又让他多活十年八年。”
“信口胡诌自己知道孜川秘图,最后还不是我们找到的?放宽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云倚风拉着他的胳膊,将人带进卧房,“给你看个好东西。”
他从柜子里抱出一个木匣,打开后是那日在私库中翻出的西南暗器:“我当初拆完之后,便急急去了永乐州找你,这些东西一直散乱堆放着,直到前两天才突然想起来,就抱给城中木匠研究,又在原来的基础上做了改进。”
由先前笨重如大弓的弹射装置,改为了能戴在腕间的小巧暗器,除了铁锚稍细短之外,威力倒是丝毫未减。
“而且造价很低廉,铁锚亦可改成毒针,更轻便省钱。”云倚风道,“让黑蛟营的兵士每人佩戴一个,即便射程有限,至少也能在关键时刻用来防身。当然了,使用前得先训练一番,免得误伤自己人。”
“只给黑蛟营啊?”季燕然将下巴架上他的肩膀,在那细白的颈后乱蹭,耍赖一般道,“舍不得给其余驻军?柳少城可就在王城,若被他知道我藏私,只怕会跑来府里撒泼大闹。”
云倚风哭笑不得往旁边躲:“我是说认真的……别动!”
“我也是说认真的,这种好东西,可不能只给黑蛟营,明日我入宫时便带着,让皇兄也看看。”季燕然双手握住他的细腰,将人拉到自己身前,“既能体恤将士,又会制暗器,还时刻想着得造价低廉给夫君省银子,我的云儿还真是……嘶,行行,不说了,不说了。”
万般皆好,就是功夫太高了些,力气大,踢起人来